田聰在房間睡午覺,客廳裡只剩下三個女人。許惠萱給田栩倒了一杯溫水,田栩拿起來喝了一口。
田巧臉僵著說:“沒找到工作啊。”
“你壓根就沒去找吧。”田栩一語道破。
田巧不語,只是一味地玩手機。她忽然看不進手機裡的任何資訊,盲目地刷著,想要回房間,可是這樣直接地離開也太沒禮貌了,還會顯得她很心虛。
許惠萱跟田栩像好閨蜜一樣熟絡,田巧家裡蹲這件事跟別人開不了口,跟田栩就能自如地聊:“小栩,你幫你妹妹在這裡找一份好點的工作唄。”
在這鎮上找好工作可太難了,什麼是好工作,俗氣一點的看法就是辦公地點舒適和高薪水。
田栩在政府部門上班,許惠萱覺得她應該會有點門路。
“為什麼要在這裡找?她可是畢業於名校的啊,再說了,她的專業在這種小地方是找不到工作的。”當初田栩勸過田巧填一些務實點的專業,而不是選什麼時尚媒體,一聽就燒錢還難混。然而田巧聽不進一點,她不想以後的路,只顧眼前的心滿意足。
許惠萱幹笑幾聲,眼角的皺紋看上去慈愛又有幾絲討好:“還不是她說要留在這裡,現在不是很多人找的工作都和專業沒什麼關系的嘛,你不用管她學的什麼專業。”
田栩的視線移動到田巧身上,她事不關己地靠著沙發看手機,田栩覺得她的命是真的好,在家裡被父母寵得跟公主一樣,連找工作都要父母操心,不像她,小小年紀就開始做飯做家務,她的父親對孩子沒有責任心,母親又早早去世,她只能自己照顧自己,她的父親挺有錢的,但不願花在她身上,一把年紀還成天出去花天酒地。她成長的道路孤獨又辛苦,哪有人為她操過心。
“你為什麼想留在這啊?”田栩不理解地問。
田巧想了一下,小聲說:“外面的世界太殘酷了。”
她說得隨意,田栩聽後一笑:“做人不要那麼脆弱嘛。”
田巧認為田栩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因為她懷孕了,在幾個月後她就要當媽了。她敬佩每一個敢當媽的女人,她們應該能預料到有小孩後的生活變化,她們不再可以做自己,但她們會變得更包容,更偉大,也更堅強。有人說每一個女人都是有母性的,田巧不贊成這句話,她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任何母性。
“那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呢?”田栩問,似乎真的有幫她找工作的打算。
田巧沉吟一聲,說:“離家近一點,最好可以走路去上班,不要起太早,早上九點這樣,最好可以包午餐,不然夏天中午出門太熱了,下班不要太晚,五六點鐘,工作也不要太辛苦,最好不用說太多的話也不用幹苦力活,公司要有清潔工,然後週六日放假。工資嘛……隨便啦,能混口飯吃就行。”
“……”田栩想問她在做什麼大頭夢。
許惠萱更是嘴角一抽,後悔了向田栩請求幫她找工作,這哪是找工作啊,這是想找座廟被人供著。
空氣靜了片刻,田巧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太高了,連公交站臺都沒有的地方,怎麼會有這樣完美的工作。
田栩促狹地眯起眼睛,說:“其實吧,你適合找個男人養著你,與其找工作,不如去釣個金龜婿。”
她這話讓田巧愣了幾秒,登時火冒三丈,許惠萱又緊接說:“那你有沒有什麼好男人可以介紹給她,你上班的地方,應該有單身的吧?”
“找個有錢人,好讓我也沾沾光。”許惠萱笑嘻嘻。
田巧震驚地看向許惠萱,她氣得下嘴唇抖動,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才不管禮不禮貌的,憤憤地回了房間。
田栩和許惠萱面面相覷,皆奇怪地看了田巧的房間門一眼。
田栩告別之後,許惠萱才有空去找田巧,她敲了兩下田巧的房門,推門而入。
田巧筆直地坐在書桌前,眼神惱怒地盯著窗外,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地板上散落了被撕碎的紙巾。
許惠萱撿起地上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她站在田巧的身後問:“你發什麼脾氣?”
田巧瞪著窗外的藍天,沒有一片雲。
“你們在羞辱我。”終於,過了一陣,她開口了。
“你明知道我們沒有,”許惠萱無奈,“我們只是希望你可以過得好一點,你姐姐不也結婚了。”
“是堂姐,”田巧無情地強調,“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男人,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她那樣認真,許惠萱卻覺得好笑:“你的臉有那麼大嗎?”她的語氣就像是在逗小孩。
田巧討厭自己的認真被忽視,她尖銳地說:“我沒有在開玩笑!”
許惠萱很無奈:“你這人真奇怪,這也能發火,嗐,我不管你了,你現在不想結婚就趕緊把工作找了吧,再過幾年年紀也不小了,別到時候什麼也沒有,爸爸媽媽年紀大了,能養得了你多久呢?”
房間門被輕輕關上,田巧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