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聰明。”
“所以我可以過來嗎?”
“為什麼不行?”
歷時五分鐘,我在周汀家的樓下見到了姐姐。
她朝我伸出手,給我了一個和接機待遇相當的擁抱。她留長的頭發散在我的肩上,我們緊緊相貼的像是一對馬上要回到媽媽肚子裡的雙胞胎姐妹。
直到餘鸞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己經不是小小孩了,用最大力抱她無異於把她祼絞絞殺,我才鬆了手。
在下樓之前,我己經給周汀透過了氣,告訴她今天我姐姐來看我了。但這會兒才四點半,離她下班還早。他們上一次的見面,說實話,不算太好,因為剛好彼時的我鬧出了一個不小的事故。
我還記得她們在病房外碰了面,像是臨時拼湊出來的一家人,隔著我的病床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個黑著臉,一個白著臉。反正當時我看到那個場景,氧氣瓶的氧氣都不太夠用,一瞬間覺得黑白無常要來索我狗命了。
他們應該把舌頭吐出來,這樣會更像,而不是用眼眶往外吐眼淚。
我那時候甚至還有閑心去想,如果我死了,她們可能還得一起合個影,站在我的遺像兩側,為了所謂“至親”的場面協調,配合露出一個合乎禮儀的哀傷表情。
不知道倆人再次見面會怎麼樣,反正第一次見到餘鸞的大鵬和粥米很開心,它們在玄關就炸了窩。以至於餘鸞踩進來時還在踟躕,不知如何下腳。
我去給餘鸞倒了茶,坐到了她對面的位置,出來才發現她正望著我出神。我問她怎麼了,她卻說了一句家長才會說的話。
“你長大了。”
我說餘鸞,你今年快二十六了,我只比你小三歲,那可不是老大不小了嘛。
餘鸞說不是,這跟年紀沒關系。
門鎖“咔噠”一聲轉開的時候,我和餘鸞幾乎同時直起了腰。
餘鸞站起身,低聲對我說:“你不打算介紹一下嗎?”
“我想你們其實見過,就上次醫院……”我正欲開口,周汀開口打斷了我。
“姐姐你好啊,我是周汀。”周汀脫了鞋,把鑰匙擱回玄關抽屜,一邊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一邊笑著補了一句:“餘先生最近怎麼樣。”
“我爸他還不錯,勞你掛心了。”餘鸞笑笑,“周小姐上次給我的印象相當深刻。”
周汀卻點了點頭:“謝謝誇獎。”
這段對話結合我印象當中兩人之前的會面可以算是互嗆了,可兩人你來我往又聊了許多,根本沒有火藥味。我就這麼被晾在了旁邊許久,終於聽出了點不對頭的意思來。
“等等等等,你們什麼時候又見過面了?”我夾到了兩人中間,兩個人比我印象中的要熟得多。
周汀想了想,回答我說申城就這麼大,在飯局偶遇的機率就像我之前在燕京的飯局偶遇她一樣。她上次不僅見到了我姐,還遇見了我爸。
餘鸞點頭附和,說世界真的很小。
是啊,世界真的很小。
我說出口的時候,心裡一陣輕飄飄的發麻感。
像是在一張關系圖譜上,兩條線交彙在了一起,還畫上了個結實的節點,甚至可能早在我察覺之前就已經纏繞了好幾圈。我轉了轉戒指,心中隱密的一角正想著,這是不是能算見過家長。
“話又說回來,你們倆還挺有緣的。”餘鸞呷了口水,“雖然不知道小翎記不記得,但你倆小時候肯定見過。我知道你們後來又在夏校遇見了,甚至去了同一個城市上學。”
我說不可能吧,後面的事情我清楚,但前面的我連一丟丟記憶都沒有。
餘鸞撲哧一笑,說我那時候還小,值得原諒。
周汀也適宜的補上了一刀,說她記得哦。
2v1的這場對決,我毫無勝算,被打的倒地不起,流血重傷。
送走餘鸞的時候己經七點半了,她從我們家帶走的伴手禮是大鵬的口水和粥米的毛。
現在是1v1的對決,我有了1的勝算,別問我為什麼不是50,因為周汀對我過分受用,我容易什麼都不幹就亮白旗妥協。
一整個下午到現在,我都在推導我自己的猜想。
周汀說,她要比我在日記裡寫的更早就關注到我了,而且要早得多。
如果真的有巧合,那麼這個時間軸的起點到底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