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很有煙火氣,我只能這麼形容。我問他這個形象是受了什麼刺激,準備去流浪嗎,他讓我滾。雖然我和老張很久沒見,但畢竟有著初中四年師生情誼,說話還是不帶尷尬卡殼的
“三年五載的,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幹不成啥大事但留個頭發還算容易,畢竟我現在又不當老師。”我跟他一起邊溜達邊走著。他說著手上也沒閑著,手上掏了煙,又準備去摸火機。
“話說你咋跳槽了,突然一下子不幹了?”我見他摸了半天沒找著火,給他遞了火。我單純是因為上次見秦頌舟的火機心動了,也挑了個自己心儀的火機,沒有吸煙。
他詫異地看我,表情複雜,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又開口:“別多想,我沒抽。”
“也不是突然,早就不想幹了,出於我的責任心,把你們這一屆帶完了。早六怎麼不把我殺了…”他放下狗,摸了摸鬍子,談到這就表示說多了都是淚和累。
“嘖,你現在…幾歲來著,反正成年了,沒人管你,我現在又不是老師,抽就抽唄。”他轉頭打量我,又接著開口。
“真不抽,物件說抽了就給我斬了…”
“喲,行吧,都耍上朋友了。”他看著我調侃到,“我最近沒怎麼見你拍照更新朋友圈啊,沒時間?”
“算是吧?”我們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小吃攤,吱吱冒油的燒烤香味冒出來了。時間不早了,他把狗一栓,我們非常有默契的開始開吃了,坐在馬路牙子邊上開始擼串。
“嘖嘖,這塊兒你可以學我,羨慕你還小啊,趁年輕撒開腳去耍,我一個月前才剛從蒙古回來。估計後面會進次藏,再不走走看看,就真對不起這輩子了。”他說著就叼著煙去掏手機給我看相片,這老小子還是摩旅去的,我佩服他的屁股,估計他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這了。
小吃攤升起的煙霧在夜色中飄蕩,燈光昏黃,映得攤位上的烤串滋滋作響,油脂滴落在炭火上迸發出細碎的火星。
“你也別覺得我跟你說這些有啥大道理的意思。我啊,就是想告訴你一句,你也別管其他啥啥,多走走總歸好的。”他說完,簽子往小販的垃圾桶一投,“得了,我不多嘴了,我現在可是自由職業者了,沒資格教育人。”
“主要是沒有人陪啊,之前好說還有幾個驢友,現在上班的上班,讀書的讀書,一個人感覺沒太大意思。”我咀嚼著肉串,孜然和辣椒粉的濃鬱氣息,好辣,所以很自然地接過老張遞過來的水,喝下去才發現不對勁,是啤酒,好爽。
“你不是有物件麼,一起進藏唄,多美好啊,青春的少年~”他又開始腦補了,老毛病了,語文教太多給自己教感性了。
我讓他停,說我跟我物件都是少女。
“哦…啊?”他轉頭看我,“我就知道…”他拿著空了的啤酒大綠棒子指著我,說沒事,反正少年這個詞男女通用。
“沒事,老師我也是同志…”我把他的手打掉,打斷了他的深情自述,人間不直的。
“停,我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你講。”
看到他又再度震驚,我忍不住又補了一嘴,“你一個三十多歲光棍老法師,難道很難猜麼?”
老張愣了愣,隨即收回他的手,還順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得,小腦子真靈光,這下有得聊了。”
“咦,你考不考慮跟我走一趟,跟我一起的還有幾個比你大的哥姐,都是能侃能玩的主兒。”
我說考慮考慮吧,最近事情還挺多的。我摸了摸老張那隻叫相撲的狗,又偷偷喝了一口他的酒,冰鎮的,那很爽了。
他看見了,舉著啤酒瓶跟我輕輕碰了一下:“人生苦短啊。”
我跟老張告了別,我沒有急著趕回去,回家路上邊走邊檢查相片,我本以為會有不錯的收成,結果那天出門拍照的收成只有一車垃圾和一隻叫相樸的狗。
活著,進食,呼吸,一日又一日。
我撓了撓我的靈魂,它打了個噴嚏。
風已經有些涼了,怪不得鼻子癢癢的,今年夏天快結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