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檔案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許謹玉藉著光線仔細檢視自己的手腕。那道紅痕在日光下幾乎看不見，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發現淡淡的印記。但當他用指甲輕輕刮擦時，面板下隱約有東西蠕動。
病房門被推開，周醫生帶著兩個陌生人走了進來。一個穿著警服，另一個則是便衣，手裡拿著公文包。
”許先生，這位是陳警官和楊檢察官。”周醫生介紹道，”他們有些問題想問你。”
便衣男子——楊檢察官——開啟公文包，取出一疊檔案：”關於許翊的失蹤，我們需要你的配合。”他的語氣公事公辦，”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許謹玉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車禍前一天...在我公寓。”
”根據監控，車禍當天下午三點，你們一起去了老宅。”陳警官插話，”門口的攝像頭拍得很清楚。”
記憶再次出現混亂。許謹玉確信那天自己一直和蘇雯在一起，直到婚禮彩排。”不可能...”他喃喃道。
楊檢察官遞來一張照片。畫面上確實是許翊和他站在老宅門口，許翊穿著那件熟悉的灰色風衣，而他...許謹玉盯著照片中的自己，那人穿著他從不會選的深藍色西裝，表情僵硬得不自然。
”這不是我。”許謹玉抬頭，”我那天——”
”和蘇雯在一起？”楊檢察官打斷他，又拿出一份檔案，”奇怪的是，蘇小姐的證詞和你一致。”他推了推眼鏡，”但十二個監控攝像頭不會同時出錯。”
許謹玉的額頭滲出冷汗。照片上的日期確實是婚禮前一天，但這段記憶完全空白。更可怕的是，照片中的”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玉戒指——和許翊曾經威脅要給他戴的那枚一模一樣。
”我們需要談談許翊的真實身份。”陳警官翻開筆記本，”你知道他在境外有多個銀行賬戶嗎？總資産超過兩千萬。”
許謹玉瞪大眼睛：”這不可能...他只是個自由譯者...”
”自由譯者？”楊檢察官冷笑，拿出一本護照影印件，”過去五年，他用不同身份出入國境二十七次。最後一次是從緬甸帶回一批&09;——正是你們家那些玉器。”
檔案在許謹玉手中顫抖。護照上的照片確實是許翊，但名字卻是”林陌”，出生日期也比實際年齡大了三歲。更令人不安的是，照片裡的許翊眼神冷漠得陌生，嘴角帶著他從未見過的譏誚弧度。
”還有這個。”陳警官遞來一部手機，”從老宅找到的，密碼是你生日。”
許謹玉解鎖手機，最先跳出的是相簿。裡面全是他的照片——睡覺的、洗澡的、換衣服的...有些明顯是偷拍，有些則是擺拍，但照片中的他眼神空洞，像是被操控的人偶。最新的一張拍攝於車禍當天，他穿著那套藍色西裝躺在玉器中間，胸口畫著詭異的符文。
”這些...不是我...”許謹玉的聲音支離破碎。
”法醫在許翊的日記本上檢測到兩種筆跡。”周醫生突然說，”一種確認是許翊的，另一種...”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許謹玉一眼，”與你的筆跡相似度達90。”
許謹玉猛地站起來，輸液架哐當倒地：”你們覺得是我編造了這一切？是我控制許翊做了那些事？”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看看我的傷！看看蘇雯的傷！”
”冷靜點，許先生。”陳警官按住他，”我們只是陳述事實。事實上...”他猶豫了一下，”法醫在那些玉器上檢測到了許翊的dna，但同時也發現了某種未知有機物質。目前實驗室還在分析。”
未知有機物質。許謹玉想起影片中林雯提到的”玉靈”，想起那些在x光片裡嵌在許翊骨中的玉粒。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中形成：也許許翊早已不是純粹的許翊，而是某種混合體。
”我需要見蘇雯。”他突然說。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最終楊檢察官開口：”蘇小姐目前不便見客。她的燒傷...出現了一些並發症。”
”什麼並發症？”許謹玉追問。
周醫生嘆了口氣：”她的傷口處長出了...類似玉石的結晶物。”
這句話如雷擊般擊中許謹玉。他想起了林雯手臂上那些發紅的疤痕，想起了影片中提到的”血魂契”。如果儀式被打斷會産生這種後果，那麼已經完成部分儀式的他和許翊又會怎樣？
”我想休息了。”許謹玉突然說，聲音疲憊至極。
三人離開後，許謹玉從枕頭下摸出那個u盤。電視已經被切斷訊號，他只能憑記憶回想影片內容。林雯說許翊會本能地尋找他完成儀式，而警方顯然不知道許翊的下落。但最讓他不安的是那些照片和監控——他完全沒有記憶的空白時段。
窗外，一片枯葉粘在玻璃上，形狀像極了西廂房裡那個破碎的玉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