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碰碰她通紅的耳尖,笑:“大了。”
這是時隔半月兩人頭回線下見面, 司機很有眼力見地放下隔板,隔出一個二人獨處空間。
朱伊伊歪倒在坐墊裡, 頭抵著窗戶,上車就犯困的毛病這會兒消失得一幹二淨,整個人清醒得能做心算。昨晚影片中的呼嘯海風。還有稍顯落寞頹倦的男人,再次浮現在眼前,猶豫著問:“昨晚出事了嗎?你狀態不對勁。”
“賀家舉行了晚宴。”他回。
朱伊伊不懂他們這些階級中的彎彎繞繞,但對宴會有所瞭解,想到另一個人,她猜到些什麼, 賀紳幾乎與她心中所想的同一秒道出:“為了宣佈我跟呂珮的聯姻。”
她呼吸慢了一瞬:“那你?”
“拒了。”
“……你媽是不是挺生氣的?”朱伊伊埋著頭,想他在海邊的模樣,應該不只是生氣, 沒準還罵他了。
“嗯,大發雷霆到動手了。”
她驀地抬頭,望向他。
今天雨霧濛濛,車內光線也暗淡不清,朱伊伊的目光像雷達一樣來回掃視賀紳全身, 最後視線定格在他的左臉。
她曾經打過的同一個位置。
沒什麼變化。
只是靠近他耳根的地方有條淺淡紅痕, 一看就知道是被女人尖銳的指甲劃的。
朱伊伊搭在小腹的手握了握空拳。
被親生母親壓制逼迫, 很難受吧。
以前朱女士性格強勢,千萬個理由壓著朱伊伊結婚相親, 但在心裡永遠都把她這個女兒當心頭寶, 即便她未婚先孕闖了禍, 朱女士氣得罵罵咧咧, 可別人是萬萬不能說朱伊伊半個字的,不然朱女士能馱著殺豬刀跟人家對著幹。
可賀安清不會。
比起其他人, 她更像是懸在賀紳頭頂的一把鋒利鋼刀,時時刻刻地束縛、禁錮、威脅。一旦發覺她的孩子有丁點不聽話的跡象,那把刀毫不留情地劈下來,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她才會高抬貴手地收回。
她張合雙唇半天才輕聲問一句:“是不是挺難受的?”
在公然反抗賀安清後,所有人都在顧慮他能否扛得住,在這場母子相爭的局勢裡他是輸是贏。只有朱伊伊懂他,比起生意場上的爭鬥,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母親。
賀紳靜靜地望著她,什麼也沒說,伸手從儲物箱裡捧出一個黑絲絨四方首飾盒,問她:“看看喜不喜歡?”
朱伊伊想起他在微信裡發來的那顆鑽石。
叫fire.
與以前他送的tender是兩個極端,一個溫淡如水,一個熾熱如火。
想想還挺像賀紳對她的感情。
以前平平淡淡裡夾雜一絲算計,現在轟轟烈烈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給她看。
雖然她今天的確是個讓他無端兩頭奔波的“罪人”,錯也認了,哄也哄了,但複合這事上朱伊伊還是很有原則性的。
她沒接,直白地問:“送鑽石什麼意思?”
“婚戒。”他毫不遮掩。
下一刻,又道:“不過那是幾個月前的想法,現在只是一個單純的飾品。我覺著色澤好看,配你,所以拍下了。”
聽到只是飾品沒其他意義,朱伊伊原本該松氣的呼吸卻莫名堵了下。她把盒子接過來,捧在掌心,開啟,是一枚耀眼的鑽石,在車內燈光下,微微旋轉,還會散出不同顏色的細碎光芒。
“好看,多少錢?”
“不貴。”
朱伊伊睨他,在賀紳那兒便宜就是不要錢,說出不貴兩個字價格應該頂破天了,她試探:“單位是什麼?”
百萬,千萬,還是?
說真話她指不定會推拒,賀紳隨口應了一個中等價格,朱伊伊聽完仍不免倒吸一口涼氣:“城北金融街的幾套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