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玩消失!
躺在坐墊裡與屍體無異般的手機,倏然驚起,鈴聲中帶著一絲期冀與希望,卻又在賀紳看見來電人時,再次陷入晦暗與失望。
他接通,一個字也懶得說。
章特助感受到這邊的低氣壓,吞嚥一下,迅速道:“賀總,剛剛收到訊息,下午夫人來找過朱小姐。”
賀安清。
賀紳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前面的馬路,車輛一下接著一下地滑過,他沉默著。所有的個人情緒全被他壓制下去,全身只有一個念頭,回月離港。
見他的好母親。
柯尼塞格狂奔在雨幕中。
大雨滂沱,路面積水,車輪碾過,激起一陣水花。
月離港的會客廳,燈火熠熠。
長桌前,賀安清坐在主位,律師正在根據她的意見擬定合同,還差最後一項內容時,管家步履匆匆地進廳:“夫人,二少爺回來了。”
賀安清用絲帕擦著手腕的瑪瑙珠串,聞聲,停下,抬眼示意律師先去偏廳候著。後者點了下頭,快速地收起一沓檔案就要離開,還未起身,大門就被人用力推開。
賀紳冒著風雨回月離港,一路上傘也沒打,短發,肩頭,鏡片淋濕不少雨珠。
他沒動,也不會說話,就這麼森森地站著。
受慣性作用,門大力撞擊兩邊的青花瓷瓶,“砰”的一聲,瓷瓶滾落地面,摔得粉碎。
會客廳眾人噤若寒蟬,僵在原地。
賀安清斜眼看過去,只一瞬便明白了什麼,唇角閃過一抹譏諷。
倒是緊張那個女人。
她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賀紳倏地開口:“都站著。”
上位者動怒從來不歇斯底裡,寥寥三個字的命令,冷肅而不容置喙。眾人畏懼賀紳,又不敢不聽賀安清的話,一時間,各個杵著像塊木頭。
賀安清蹙了蹙眉:“大晚上來月離港,還淋成這副樣子,賀家教導的規矩你學到哪裡去了,你的修養呢?”
“不成體統!”
賀安清鮮少說這樣的重話。
賀紳沒有半點反應,發梢的水汽凝聚成一滴水珠,砸在鋒利眉骨間,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會客廳的所有人,管家、傭人、律師、賀安清——最後回到律師身上,沒有溫度的目光緊鎖著他:“你來幹什麼?”
這是賀家的律師。
曾為賀紳置辦老宅事務時見過幾次。
律師沒想到火藥一下子沖到他頭上,兩邊都不好惹,寒毛直豎:“我、我是夫人喊來擬合同的。”
“什麼合同。”
“……不動産和一些資金轉讓的合同。”
“給誰。”男人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律師戰戰兢兢地張合嘴唇,想說,又不敢說,賀紳明知故問,他就是盯著,陰惻惻地威逼。這種時候身上哪還有半點斯文樣子,抬腳走近,奪過律師手上最上頁的合同,睨一眼,就找到了心心念唸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