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的紳士教養,看得呂珮心跳怦怦,賀安清也欣慰不已,到底是她費盡心思一手培養出來的兒子。
“阿紳,”她有意拉近母子距離,“工作累不累?”
“還好。”
“哪裡還好,你都瘦了。”她看了呂珮一眼。
呂珮心領神會,立即盛了一碗湯:“知道你喜歡清淡的口味,伯母特意招呼傭人煲的清湯,你嘗嘗?”
賀紳眼都沒抬:“多了。”
呂珮會意地換了小份的碗:“這樣呢?”
“蓮藕多了。”
她慌了慌,又按照他的指示才盛好一碗湯,忙得滿頭大汗,用心準備許久的白裙都沾了湯漬。都這樣了,賀紳清雋的五官都無甚變化,看不見她的忙碌,也看不見她的用心,僅僅接過來時略顯敷衍地道了聲謝謝。
呂珮有些難堪地坐下。
她是小姐,在家裡素來都是別人伺候她的份,沒想到進了賀家,就是她伺候別人。她恍惚間想,如果以後真的與賀紳結婚,按照他說一不二又金貴的性格,她少不了要伺候、服從他的大男子主義。
她咬了咬牙。
罷了,她媽不也是這麼服侍她爸爸的嗎?
如果對方是賀紳,她這個妻子服侍丈夫也願意。
呂珮一邊想一邊垂睫用餐,不知對面的男人將她的心思盡覽於眼底。與波瀾不驚的臉色相同,在賀紳心底,沒有感動,也談不上嘲諷,只有一絲可笑的悲憫。
男人的劣根性與生俱來。
對於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沒有疼惜與憐愛,洗手作羹湯也好、溫柔小意捶肩揉背也好、伏低做小地照顧也好,男人只會冷眼旁觀,計算著她的價值。對於自己喜歡的女人,就是掉滴眼淚都不捨得。
男人都是下等貨色。
賀紳也是下等貨色之一,他早說了,他並非好人。
一時間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響。
對於聯姻,賀安清在呂珮面前說的話,沒有貿然在賀紳面前抬起。
他翅膀硬了,有些事不能逼太緊。
賀安清沒明面上提“聯姻”二字,從工作小事上開個話頭:“珮珮現在也在時瞬集團工作,任美術部的總監,這工作累,我想著要不把珮珮調去總裁辦?”
賀紳恍若未聞般繼續用餐,嘴裡的東西嚥下,又喝了幾口湯。過長時間的靜默,就在餐桌氣氛快要僵滯時,他幾個字又輕松拉回局面,看向呂珮,勾唇:“你認為呢。”
男人笑裡透出一絲涼意,呂珮到嘴邊的答案哽住:“我……”
“不著急。”他像是為她著想般,恰時打斷,語氣無甚波瀾,“再想想。”
到手的機會就這麼跑了,呂珮臉上劃過一絲不甘心,暗自攥了攥掌心。
賀安清有午休的習慣,先一步用完膳上樓,騰了一個二人空間出來。
餐廳只剩兩人,呂珮反而底氣不足,攪拌了幾下湯匙,突兀又不算太突兀地提起:“朱伊伊懷孕了。”
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不清裡面什麼意思。
賀紳也不屑於猜,沒有一絲心虛地補充:“五個月。”
毫不遮掩的春風得意的口吻,令她緊了緊手指,很快,賀紳又替她問出了心裡話:“介意嗎?”
即將成為自己未婚夫的男人有了私生子,是個女人都會介意,可想到賀紳對朱伊伊孩子的在意,呂珮只能妥協:“你要是放不下的話,也可以接過來養,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