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知後覺地感應到賀紳的不對勁:”怎麼不說話?“
賀紳不自覺冷著聲:“什麼時候簽字?”
南爾負責談判,但話語權仍是賀紳這個時瞬集團負責人:“越來越好,早點揪出內鬼早安心,要不你今晚就飛洛杉磯?”
“沒空。”
“那明天?”見他沉默,南爾嘖了一聲,“不是賀紳,你到底在猶豫什麼,這不是小事兒,萬一對家趕在我們之前又跟內鬼通氣使絆子,時瞬可真麻煩了!做生意的最重聲譽!”
電話裡的南爾逼逼賴賴,苦口婆心地勸阻。
勸著勸著都開始罵人了。
卻不知電話這頭的賀紳已經陷入兩難境地。
去,朱伊伊要跑。
不去,集團大雷隨時爆發。
短暫停頓後,話筒傳來賀紳的低喃:“她要跑。”
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南爾傾訴。
“誰要跑,內鬼嗎!”南爾急得聲音揚大,“你已經知道是誰了啊,不早說,快逮住他,不惜一切代價。”
逮住她。
“內鬼最狡猾了,隨時隨地隱身,再想找就難了。”
她一跑再想找就難了。
“賀紳,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任何方法,留住他。”
留住她。
不計任何方法。
“你在聽嗎,說話,賀紳?賀紳——”
電話結束通話。
雪後初霽,傍晚的火燒雲紅遍半邊天。
宣傳策劃部在15層,這個位置日升日落都能穿過高樓大廈遠眺地平線,光線透過窗戶折射在金絲眼鏡上,晃眼。
賀紳摘下眼鏡,看著碎裂的腕錶,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跟朱伊伊一起窩在沙發上看的一本書,作者邱妙津在《蒙馬特遺書》中寫過一句話:性.欲、愛欲、死欲三者最強烈的時候是一致的。
“朱伊伊,你肯定想離開我。”
他喉結滾動,啞聲:“我知道。”
不可能的。
賀紳不是一個好人,最後讓他卑劣一次。
最後一次。
朱伊伊回到部門後,本要拒絕淩麥的說辭變成了答應,她迫切需要逃離已有的環境,那個環境裡沒有工作、沒有職場、更沒有關於賀紳的半點訊息。
充滿年味和人氣的火鍋店最適合。
吃完,兩人在路邊散步消食,路過一家母嬰店,進去逛了幾圈,各自回了家。
朱伊伊躺進床裡的時候全身松軟下來,柔軟暖和的被褥蒸出骨頭裡的疲倦,她懶懶地轉了個身,腿勾住孕婦枕,抵住肚子,醞釀睡意。
看來今晚散步還是有點效果,不出一會兒,朱伊伊就陷入沉睡。
只是睡得不太安穩。
記憶一下子倒退回她與賀紳的熱戀期,久違地做了個夢。
夢裡是賀紳第一次跟她提出結婚的場景。
那是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後的翌日清晨,醒來時,手邊的床單已是冰涼。腦袋一偏,看見本該睡在她身邊的男人孤身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抽煙。
賀紳只圍了一件浴巾,上身裸著,腰背遍佈抓痕,還有她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