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啊!”
朱伊伊吃上了香味濃鬱的面,碗裡的牛肉很嫩,堆成了一個小山包。
隔壁桌是對年輕小情侶,膩歪地說悄悄話:“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昨晚嚇我一跳,別人看見了很糗的。”
“咱倆正經關繫有什麼的。”
“那你也不能黑燈瞎火地親我啊!”女人有些惱羞成怒,捶了胳膊的男人一拳,“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偷情呢。”
朱伊伊差點一口面嗆到氣管,捂著嘴咳嗽幾下。
她盯著地板,腦海裡回響起那晚聽見的一點微弱腳步聲。
沉穩,勻速,做了虧心事都不緊不慢。
像他。
科學上說過,如果足夠熟悉一個人,就能分辨出他的腳步聲。
一個荒誕的念頭湧了上來。
可轉念又被否定。
賀紳沒有這麼做的理由,況且,他是一個紳士……
吧?
家裡,朱女士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伸手拿了顆草莓吃。
聽到開門聲,看了眼,“回來了?”
“嗯。”
“你們公司還挺人性化,不強制加班,你是不知道今天你翠姨說他兒子在的私企,天天加班到晚上十點!還有你陳嬸家的媳婦,在會計事務所當審計,哎喲現在靠近年關,天天出差不著家,忙死了。”
一提到年關,朱伊伊想起來老年大學的事兒,“媽,這個週末我們是不是得去老年大學?”
在老年大學還是營利組織時,學費貴,沒幾個人去,後來改成慈善組織了,一群人蜂擁而至。
沒人不喜歡免費還無代價的餡餅。
但名額有限,於是主辦方就設了一個期限,定時定點去報名,搶到誰算誰的。
朱伊伊在網上提前約到了。
不過現下還得去簽一下合同,不然名額算作廢。
朱女士坐起來,“還真是,你陳嬸今天還說了,就在這個週六上午,讓我別忘了。”
“那就是明天了,我陪你去。”
第二天母女倆起了個大早。
沒想到,到了城北老年大學的門口時,已經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門口跟下餃子一樣。
好在學校派出十幾個保安維護秩序,現場人也還算配合,一個個自覺排隊。
朱女士撿了個漏,站得很靠前。
朱伊伊笑得不行,朝她媽豎了個大拇指:“棒棒。”
等簽完合同,確定入學資格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朱女士雙手舉著那張正紅色的紙,有些失神。
她鋤過綠色的草,割過金黃色的稻,也犁過灰色的田地。
但從沒摸過紅色的入學通知書。
在這個快要年近五十的農村婦女眼裡,這張薄薄的紙,重如千斤。
她喃喃道:“真好看啊。”
路邊有不少人行走,她小心翼翼地護在掌心,輕輕地撫摸,比平時數錢的時候還要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