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對名利的渴求太迫切,武川怎麼會鋌而走險。
現在後悔或者攬責都為時已晚,她得弄清楚武川是為誰傷成這樣。
“他是誰?”南晚吟視線落在黑衣男人身上。
虎子趕忙解釋,“姐這位是趙叔,武哥就是在他手下做事。”
男人走過來,聲音剛毅渾厚,“你好,我叫趙平,是新恆董事長陳仲先生身邊的保鏢隊長。武川的事是意外,我代董事長向你表達歉意,等事情水落石出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該有的補償也會讓你們滿意。”
南晚吟呼吸一滯,怕被看出端倪臉上愈加冷寒,“你的賠償還是等我哥哥平安從搶救室出來再說吧,我現在情緒不是很穩定,為了不遷怒給你請立刻離開。”
趙平表示理解,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虎子,“有需要隨時可以聯系我,那我就先告辭了。”
南晚吟沒回應,轉頭緊緊盯著搶救室,隱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怎麼偏偏就那麼巧!
她撞到陳譽淩與人密謀,武川又陰差陽錯救下陳仲,事情串聯起來偏就如此巧合,若是日後被他知道自己和武川的關系,陳譽淩必然會懷疑是她出賣,到時候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
趙平走後,虎子猶猶豫豫道,“南姐,趙叔挺厲害的,聽說是那個什麼董事長最信任的人,手底下有一幫打手,明面上是保鏢,實際都是那條道上的,不好招惹。”
南晚吟知道他是擔心自己下逐客令會得罪趙平,可那人一看就不簡單,留在眼前她怕自己一個不慎就會暴露些什麼,陳譽淩是亡命徒,陳仲更是老狐貍一隻。
陳家那點事她隱隱能猜出個大概,日後叔侄倆必然是不死不休的關系,站隊陳譽淩一旦他落敗身邊的人免不了被清算,可若向陳仲投誠告密,陳譽淩又怎麼會放過她,怎麼選都是兩難。
唯有先拖下去,她和陳譽淩的合作關系不能為外人知,兩人只能是鬧掰的昔日情侶。
陳仲雖見過她,但未必就會有印象,趙平也不一定會事無巨細將武川的家人上報,就算他們謹慎,陳景驍對她和陳譽淩關系破裂最清楚,懷疑不到她頭上。
南晚吟將幾人關系仔細分捋一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才稍安下心,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武川能不能平安,以及陳譽淩會不會興師問罪。
他如果知道武川和她的關系一定會覺得被出賣了,她唯有抓住這中間的時間差,趕在他知道之前先做出反應。
搶救室的門緩緩滑開,南晚吟和虎子一起迎上去,武川被推出來,麻醉藥效沒過,人還昏迷著。
把人送進病房,醫生交代好醫囑後離開,時間不早南晚吟讓虎子也回去休息,武川這裡她來照顧。
單人病房裡很快只剩她和武川兩人,南晚吟擰了毛巾給他擦臉,又在外賣上點一份白粥,打算等他醒來後多少吃一點。
晚上十點,武川皺眉睜眼,看到她守在病床旁下意識問,“怎麼不回去睡覺?”
南晚吟看他一眼,一言不發起身去熱白粥。
武川看出她在生氣,難得心虛不敢說話,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片刻後南晚吟端著熱好的粥回來,勺子攪動兩下喂給他。武川默默張口,兩人這麼一個遞勺子另一個囫圇嚥下,誰都沒說話。
一碗粥喝完,南晚吟擱下碗,冷臉問他,“所以你昨天就在騙我,根本不是工作有安排。”
武川抿了抿唇,他不善撒謊,更不會哄人開心,一板一眼告訴她心中所想,“我沒拿自己的命去冒險,有分寸,那種情況下能救他才會去做,如果不能我會果斷自己跳車逃生。”
南晚吟仍冷著臉,“你的有分寸就是又把自己送進搶救室?”
武川接下來的話卻出乎她意料,“我瞭解過陳仲,京市最大的房地産和新能源企業都在新恆旗下,我留在紅星對你沒有助益,那裡有虎子就夠了,在陳仲身邊我能做更多事。”
以往的他性子冷脾氣爆,能動手就從來沒有動腦子的時候,可現在卻條理清晰跟她複盤是如何獲得陳仲信任的。
“傷勢不重打動不了他,但我也有盡量避開重要部位,所以身上的傷只是看著重,實際都不致命,做給陳仲看的。”
他去拿放在床頭的手機,解鎖後給她看意料之內收到的一條資訊,來自趙平,讓他安心養傷,恢複後就去找他,陳仲貼身保鏢的位置已經預留給他。
“武川,”南晚吟聲音哽咽,“你不用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她哭過很多次,多是裝模作樣,唯獨對他多幾分真心在裡面。
武川艱難抬起胳膊,用包著紗布的手為她擦去眼淚,冷硬的聲音帶出幾分溫柔,“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會永遠為你託底。”
他用她曾罵過的話自嘲,“以前我也覺得自己註定會成為社會敗類,所以放任自流,是你說要和我做家人,才讓我有了不甘於現狀的拼勁,所以你永遠不要感到愧疚。”
因為沒有你,我只會在不見天日的陰暗角落裡發黴腐朽,我不會體會到人生有追求是一件多讓人精力充沛的事,我更不敢想象有一天能和你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這樣陰暗的想法曾一次次出現在夢裡,我卑劣地覬覦你,卻冠冕堂皇地為之冠以親人名義。
所以南晚吟,只要你不加以驅趕,就是對我最大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