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的二人視線不約而同落在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上,汪越臉上神情複雜,目光由緊牽的手移到南晚吟那張緋紅俏麗的臉,目光審視,企圖從中看出端倪。
陳譽淩離了牌桌,坐在正對著門的沙發,銳利俊朗的臉上薄唇微勾,想起之前在樓上,她本已心虛害怕到了極點,轉瞬又如生生不息的野草重新挺直脊背。
因她飛奔向裴澤州而升起的疑惑在這一刻有了解答,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說動的裴澤州,只看眼前這情景顯然是如了她意。
裴澤州牽她在沙發坐下,一舉一動周到體貼,她也乖順,一雙眼裡只盯著他,全心全意信賴的樣子,任誰看了都不免在心底留下一句濃情蜜意。
便是自認為知曉一切的陳譽淩也不得不誇贊她一句演技高超,入戲那麼快,難怪第一次和他回雲湖山莊就能氣的一桌人胃口全無。
裴澤州是不知她底色,還是單就愛她這庸俗貪婪的真呢。
陳譽淩垂眸掩下眼底情緒,裴澤州來了,他的任務完成,這會兒只需當個不吭聲的背景板。
汪越走到裴澤州對面坐下,目光仍盯著南晚吟,還是頭一次這麼不客氣地連名帶姓喊他,“裴澤州,你什麼意思?”
裴澤州面色冷然,溫文爾雅的人一旦沉下臉,無需多說一句便足夠壓迫。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一週前我才告訴過你不要尋她麻煩,你今天做的事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汪越臉色鐵青,“你那時可沒說過和她是什麼關系。”
“那你現在應該看清了,以後別再不知輕重。”
汪越眸中激憤不甘,明明人是他先看上的,到頭來全為旁人做嫁衣。
心裡怒火越燒越盛,偏偏裴澤州面前還不能發洩,既然說了南晚吟是他的人,再要強求就沒有道理了。
他再肆無忌憚也犯不著為個女人拿家業去置氣,只是一想到要在她面前向裴澤州低頭,汪越心底一百個不願,冷笑一聲邁步要走。
“等等。”裴澤州喊住他。
汪越回頭,面上極力忍耐,“還有事嗎?”
“道歉。”他語氣疏淡,無視汪越瞬間陰沉的臉色。
南晚吟的手在膝前緊揪,身體不由發顫。裴澤州坐在她身側,察覺到她害怕,手掌在她腰後輕拍安撫。
“沒事。”
他說沒事,她便忍下懼怕,高抬下巴,目光直直看向汪越,像只突然有了主人庇護的神氣i狗狗。
汪越僵持在原地,氣得想直接摔門離去,又不敢賭裴澤州會不會真的為這事同他撕破臉。
他囂張恣意不代表沒成算,真要得罪了裴澤州,他這繼承人的位置未必能坐穩當。
強壓下憤怒,汪越一步步走到南晚吟面前,臉色黑到極致卻還是不得不彎下腰給她道歉。
“南小姐,之前是我行事冒昧驚到了你,海盛旗下的汽車品牌還算拿得出手,明天我讓人提一輛送到你學校,權當是我的一點補償。”
南晚吟猶豫去看裴澤州,見他點頭才“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若是有些骨氣,她該嚴詞拒絕才對,可畢竟人要屈從於現實,有一輛車對她和武川而言會方便很多,這補償不要白不要。
何況裴澤州能答應陪她演這一出已經很難得,他不可能真為了她讓汪越下不來臺,順勢接下車將恩怨化解也是裴澤州希望看到的局面。
於公於私,她只能答應。
事情了結,汪越再沒心情多待一刻,臉色冷鬱離開。
裴澤州跟陳譽淩道謝,他看了半天戲早已斜靠在沙發上沒半點正形,不甚在意回下次有需要還可以找他。
兩人又聊兩句,裴澤州才起身要送南晚吟回學校,她的包還落在之前坐的位置,而那裡現在被陳譽淩霸佔大半。
她的包也壓在他背後,只露出些許邊緣和背帶。
她小聲讓裴澤州稍等,自己走過去拿包,偏陳譽淩沒半點自覺,斜靠的身體半分不曾挪動。
南晚吟微彎下腰去扯帶子,聲音疏離客氣,“陳總,麻煩起身。”
陳譽淩也沒為難她,挪動身體讓她成功把包抽走,在她起身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留下一句“好手段”。
南晚吟面上分毫不見心虛,自然起身回應一句,“過譽。”
說完,片刻不留戀,轉身走向裴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