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昭抓起酒瓶想猛灌一口,但酒瓶被李三真死死握住,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果汁。然而一口不夠又是兩口,安靜的客廳裡只有眼淚落下的聲音。
此時她終於出聲,哽咽地說:“是不是我不說,他就不走了。”
李三真被看得發毛,想說又不敢說,但幸好根本不需要他說。
陸昭昭重重放下杯子,抹掉眼淚又是威風凜凜,好虎一隻,“老孃是會死纏爛打的人嗎,他走就走,這生日沒他也能過,過得比八十大壽還熱鬧。蠟燭呢,點上。”
“誒,好嘞!”
在場的鬼和人猛鬆口氣,繼續樂呵呵點蠟燭。只是在他們離開後,安靜的房間裡只有住戶的心跳聲、呼吸聲,用熱鬧掩蓋的寂寞和後悔捲土重來。
她拿出孟婆送給自己的罐裝孟婆湯,說是濃度低味道好副作用小。興許是她也知道光靠她自己忘不掉,才心軟送來給她。但改良版的味道並沒說的這麼好,聞著是沒味兒,喝著是真的哭。
抱著垃圾桶直流口水,非但不見效果,還把自己苦到懷疑人生。可苦著苦著眼淚又開始流,控制不住地,好想要把兩輩子的眼淚都哭完。接著就是困,困到連訊息都沒回,老怪叫她都沒醒。
第二天老怪差點就把她送醫院了,還好看見桌上的改良版孟婆湯。但有什麼用呢,她醒來仍是記得。
記得也就算了,她認栽地開著愛騎奔向明日,為了固定工資和養老金,過著一個人的春節。
話說夏城的冬天還挺冷的,是那種無孔不入的冷,即使在這裡生活多年,她還是沒有習慣。不過只要穿得厚,站在能商場能擋風的地方倒還好。
由於今天是情人節,即使是工作日,晚上出來約會的人也不在少數。陸昭昭便和高櫟挑了個不錯的點等著,等路過的情侶能看中毛線編的花,當然也不止花,還有少量的毛毯和毛巾。
本來文佳佳這原料供應商是要來的,但臨近下班時說要加班,最後還是她這大活人陪著高櫟。
至於小孩子為什麼要擺攤呢,當然是勤工儉學加能賺一點是一點。
大財迷看著小財迷,問:“為什麼興趣班不報編織?”
小財迷頭也不抬,“我都會了,還學多沒意思。昭昭姐,你相親怎麼樣了,聽說你從上上上個月開始相親,一月三回。”
“呵,能成,我還在這。”
她不屑地扭頭瞧著從眼前走過的路人,實則心裡煩得很。兩個媽也是,眼光不錯可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明明她的要求也不高,顏值中等偏上,不抽煙喝酒打牌,工資至少和自己一樣,人品再沒什麼問題就好了嘛,結果效率低得離譜。
帶著娃娃的錘子敲敲自己的背,再敲敲自己的腿,一雙眼睛無聊地亂飄,看不見個閤眼緣的。她無語地低頭整理商品,卻被高櫟拉住袖子,抬頭便看見張和林時有幾分像的臉。
投胎後的臉極少會和上輩子的相同,所以高櫟以為眼前的人就是林時的轉世,但他馬上想起時間不對,又對這瞧著昭昭姐笑的客人有幾分敵意。
“昭昭姐,你們認識?”
“認識,這是範敘,我大媽媽家的鄰居。這是高櫟,小孩子寒假上來賺錢。”
“你好。”
“叔叔好。”
範敘愣住,摸摸自己的臉,笑道:“德國的確不是留學的好地方,都給我讀老了。花怎麼賣,我給我女朋友也買個。”
“哥哥你買這個,十五,放在桌上和車上都可以。”
“這又叫我哥哥,看來也沒那麼顯老。”範敘拿著小盆栽,離開時又轉身,“聽說你在相親,但聽阿姨的語氣,你不是很想的樣子,我媽託我問問你是真想還是都可以。”
眼鏡下的眼睛疑惑地看著她,那樣子別提和林時真挺像,讓人莫名有股火氣。陸昭昭立刻移開視線,無所謂地說:“她們隨口一問,我隨口答應。反正我天天和鬼打交道,認識個活人難上加難,幹脆交給她們。”
“看來是不想。感情急不來,永遠不想也沒有關系,不要為了一個人逼自己,自己過得舒服最重要。”他揚手告別,沒有再多說什麼。
之後又來了很多客人,陸昭昭沒有工夫再去想他的話。本來也沒什麼好想的,道理自己都知道,可如何做不是心知道就能左右的。
再回神,已經要收攤。小朋友盯著手機裡增加的數額,笑得合不攏嘴,說著明年還來。陸昭昭覺得可以,一成的分成也是分成。
這麼想著,她又被抓住袖子。
“昭昭姐,那個也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