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年裡頭吃瓦塊魚時的教訓,王張氏再沒嫌少,也沒言語。只是在背地裡問了問王貴勇。
王貴勇告訴她,他和爹、娘、哥哥、兩個姐姐一人一個。小妹妹也一個。吃不了,娘就給小妹妹放著,讓她餓了的時候吃。
這話王張氏信。她的工作是在家裡看著王曉葉,東廂房可以隨便出入。這兩天桌子上常放著半個發麵窩頭,馬惠恩給她說,小葉餓了就讓她吃。
她嚐了嚐,與給她的窩頭味道一樣,顯然是一鍋蒸的。
由於臘梅每次來都是送吃的,玉米麵窩頭在野菜乾白菜幫子面前又顯得很是珍貴,王張氏每次都是笑臉相迎。
小叔王長柱更是高興的了不得。對臘梅說:“神家蒸出來的窩頭就是好,比白麵饅頭還好吃。就是忒少,才一個。要是能吃一頓就好了。”
臘梅說:“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細水長流,吃個長遠,你心裡還總有個想念。”
王長柱臉一紅:“嗯嗯,能以吃個長遠也好。食堂裡的兩個牛眼窩頭,吃不了半飽。”
然而,臘梅剛送了三、四次,家裡的氣氛就變了。
這天中午,臘梅又來送窩頭。庭院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也不見一個人影。
正是吃飯前的時候,以往都在庭院裡等著她,今天人們都去了哪裡呢?
到了東廂房一看,父母親及兄弟姐妹都在,一個個像避貓鼠兒一樣,大氣兒不敢喘。
母親的兩隻眼睛像鈴鐺,鼻音很重,顯然哭了很久了。
父親則坐在東邊的凳子上,一口不撂一口地抽著一頭擰。小屋裡煙霧瀰漫,看來抽的時間也不短。
“乾爹乾孃,有事啊?”臘梅把窩頭放到桌子上,關切地問道。
這一問不要緊,母親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嘆了口氣,對王曉華說:“小華,你拾出四個窩頭來,給北屋送過去。甭管怎樣,咱不短他們的。”
又對臘梅說:“咳,臘梅啊,你要早來半個鐘頭,就聽見罵了。剛才,小華她奶奶在北屋堂屋裡大罵了一場,剛被勸出去。”
“又為了什麼?”臘梅問道。
馬惠恩:“小華他小叔的物件又吹了。人家不願意他了。”
臘梅聞聽心想:吹是早晚的事。前世裡他娶的是姥娘門上的一個遠房表妹——王張氏的遠房侄女。這個就是個過度。
但她不能說,只好委婉地說道:“人家不願意的,在家裡罵的哪門子?家裡人又沒有給他打疵!”
馬惠恩:“人家女家是嫌這家裡人多,沒房,怕結婚以後跟著吃苦,受窮。小華她奶奶就把氣撒在我們身上了。
“說是因為我們的連累,親事才吹的,非要我們立馬搬出去。不搬出去,她就去死。這一回鬧了個大發的,把鄰居都驚動來啦。”
臘梅:“人呢?怎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被小華的二)奶奶拉走了。要死要活的,我們又沒法兒勸。真不知怎麼辦好了?”馬惠恩說著,又流起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