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以後,隊上的胡蘿蔔窖空了,紅薯也只剩了留作種子的一小部分。臘梅沒的折騰了,只好往隊上的糧囤裡隨去年冒雨搶收的玉米。
此時隊上的糧囤裡,玉米也不過兩千多斤,小麥三、兩百斤。
臘梅手裡,搶收的加上用賣嫩玉米的錢買的兩千六百來斤,也就五千多斤和一千多斤玉米穗兒。再就是給父母親準備的一千多斤玉米了。
給隊上的是給隊上的,給父母的就是給父母的,她命令自己一定要做到公私分明。
自己重生的目的,就是為了回到父母親身邊,回報父母親的養育之恩。
由於情況特殊,重生在一個小傻妮兒身上,受到了隊上的特殊照顧。隊上的困難她也一定要管。
這兩下里的恩情她都要回報。但要做到公私分明,讓自己心裡平靜。
隊上的糧食,囤裡的加上她手裡的,也過不去一萬斤。按現在的吃法,也就兩個月的口糧,還得說省著吃。
歷史上的五九年可是大饑荒之年。由於乾旱,小麥顆粒無收,秋糧大幅度減產,只收了點兒晚秋作物。這點兒糧食對一年的大饑荒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往外隨了幾天,由於隨一點兒少一點兒,手裡的糧食眼看著下,臘梅心疼了。
為了讓隊上的糧食延長的長一些時間,讓社員們每天都能吃上頓糧食飯,臘梅把每天隨改成了隔日隨或者三天一隨。
保管鄭金棟每天都在密切關注著隊上囤裡的糧食,哪天增長了,增長了多少;哪天沒增長,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幾天給的不多了。”保管鄭金棟找到隊長王貴蘭:“囤裡的玉米下去的‘噌噌’滴,有時兩天,有時三天見長一回。”
王貴蘭“吧嗒”“吧嗒”抽幾口旱菸袋,吐出一片濃煙。然後磕了磕菸袋鍋兒,下狠心說:“告訴食堂裡,蒸的窩頭小一點兒!”
“提留呢?”鄭金棟提醒。
王貴蘭搖搖頭:“還沒聽說哪個隊要了來哩。去年我偷偷讓臘梅給算了算卦,白頭髮老奶奶說要不來了。不過我想去試試。萬一有希望,也是隊上的福氣。”
過去他希望白頭髮老奶奶算的卦準,這一回卻希望不準。他真希望能把提留要回來。六、七千斤呢,省著吃能吃兩個月。
要是要不來,白頭髮老奶奶再不給,或者給的少了,這個蠟可就坐大發啦!
這時,王店村各個生產隊都沒糧食吃了。在一次村委會開各小隊隊長會議的時候,各隊隊長們都聯合起來,一塊兒向大隊反映,要求大隊向公社要回過去上交的提留。
大隊支書去了公社,卻被公社書記罵了一頓:“你們是種地的,卻跑來給公社領導要糧食?公社是種糧食的地方嗎?別說公社裡,就是縣裡、署裡,也種不出糧食來。
“種糧食的向不種糧食的要糧食吃,我說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別有用心。”
村支書為村裡的事受了氣,自是要發出來,回來把各隊隊長罵了個狗血淋頭。
隊長們捱了村支書的罵,一個個腿都軟了:罵是小事,不返還提留,這一大春天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