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她總是害怕死人,若是村裡有誰過世,她恨不得把自己焊死在被窩裡,直到她親眼看到躺在冰棺裡的奶奶,第一次覺得死人也會如此親切。
因為青春期好面子,她不願在那麼多人面前落淚,便拼命忍住淚水,而其他人有說有笑,因為奶奶是八十多歲高壽去世,算白喜事。
接著,一向身體健朗的爺爺也因奶奶的去世一蹶不振,連一年時間也沒撐到,於次年十一月去世。
那段時間,她好像一直在往火葬場跑,因為在前年,她就因親戚的意外離世去過一次。
從那以後,她就格外在意死亡,也畏懼在意的人離去。
就算生活再破爛,也還是活著比較好。
所以,她絕對不想奚逢秋去死。
思考間,她只覺得後頸傳來一陣冰冷的涼意。
是奚逢秋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側臉緊緊貼上她的肌膚,如雨後逢甘露般瘋狂汲取她身體的暖意。
池鏡花不禁打了個冷顫,牙齒輕咬,極力剋制快要溢位的聲音,幹脆任由他怎麼高興怎麼來。
但他似乎只是單純地想要與她肌膚相貼,感受她的存在,與她氣息纏繞,沒有做多餘的事。
雨停後開始起風,獵獵寒風卷動二人交疊的衣袂。
在他偶爾一句話的指引,不多時,池鏡花便看見一座立在森林深處的竹屋。
裡面沒人,還挺幹淨的。
池鏡花探頭四處張望,“確定這裡沒人住嗎?”
奚逢秋微微點了點頭,“暫時應該不會有人再來。”
在奚逢秋的記憶裡,這裡是男人在過去的其中一個住處,他既然逃了,那短期時間內不會應不會再回來。
池鏡花稍作思考,也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們就借住一陣子。”
她利落地把木床上的被褥全部掀開,將受傷的奚逢秋輕輕扶上床。
少年無力靠在床頭,微微側著頭,垂下的蒼白指尖還在滴著血,在地板上形成一灘鮮紅的血跡,臉色幾近透明。
池鏡花彎下腰,盯著他闔上的雙眸,在他面前輕輕地晃了晃五指。
男人在奚逢秋眼瞳留下劍傷雖指使他失明,不過對於少女的氣息倒一清二楚,包括她的一舉一動。
對於少女繚亂而靠近的氣息,他已猜到她在做什麼,不由彎了彎沒什麼血色的唇,喉間溢位一聲輕笑。
“你在試探我嗎?”
“才不是!”
池鏡花發誓自己絕對沒有他那種愛試探人的惡趣味,只單純地想要確認他目前的身體狀況。
屋簷滴落下晶瑩雨珠砸向地面,發出的細微響動充斥著整間狹小的屋子。
池鏡花心髒猛地顫了一下,腦海已自動浮現出他的藍紫色眼睛。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眼睛。”
“沒關系,會好的。”
身為妖物,只要不是眼球被挖,任何形式的傷害都有機會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