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嘆氣,池鏡花心裡怪慌的。
“老神醫,先別嘆氣啊,你還沒試呢。”
老神醫無言以對,慢騰騰地端出一碗早已熬好冒著熱氣的湯藥。
池鏡花接過,撲面而來的是一陣苦澀的氣味,為了治病,只好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
老神醫問她感受,池鏡花如實相告:別的感受沒有,胃部倒是暖暖的。
老神醫又嘆氣,“哎,沒用。”
放下藥碗,池鏡花先是看向奚逢秋,又看看老神醫,最終走到正在伏案認真工作的老神醫跟前,趴在木桌上,雙手扶著桌子,下巴抵著雙手,眼神篤定。
“老神醫,有沒有可能是誤診,其實我現在感覺非常好,一點也不像中毒的樣子。”
如此,老神醫只好又仔仔細細地替她診了一次脈,隨後,撫摸著胡須,發出今天的第三聲嘆息。
“回去吧,明日再來。”
這側面印證不存在誤診,她是真的中毒了,而且連什麼時候毒發都不清楚,毒發時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
雖然池鏡花總是勸自己要打起精神面對困難,不過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心態再好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她輕輕咬住唇瓣,心中當真鬱悶。
就在此刻,她忽然感受發頂落下一道輕柔的氣力。
回過頭,池鏡花看見奚逢秋遮住所有陽光和冷風,正微微彎腰溫柔撫摸著她的腦袋,雖然動作上有細微差別,但意在安撫她的情緒一致。
“應當是這樣嗎?”
少年時常流露出的溫柔極具迷惑性,池鏡花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都是在哪學的?”
“書本。”
奚逢秋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思緒也在不知不覺中回去過去,眼底依舊平靜毫無波瀾,“以前,我有很多書。”
池鏡花想替他補完這句話:還寫了很多字。
雖然他的母親完全不喜歡這些,不過池鏡花的態度卻跟教導他的夫子一樣:他寫字很好看,比她好看百倍。
回過神來的池鏡花驀然發現原來他除了臉好看還有個“寫字好看”的優點。
嗯……看來她以後再也不說他只有臉好看了。
每當她想到奚逢秋的臉時視線便會不受控制地向上望去,一不留神注意到他臉頰的傷口,雖已痊癒,但傷疤一日不消,她的罪惡感就一直存在。
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可施加在她發頂的動作過於明顯,叫她無法忽略。
於是,池鏡花一把捉住他的五指,“好了,沒事了,我沒事了。”
就這樣與她毫無阻隔地十指相觸,那股熟悉又奇怪感覺又回來了,如電流般迅速蔓延,直到身體的每一處都感受到這份罕見的觸覺,甚至於還想繼續下去,想要她帶領自己朝更深處開發探索。
似是想起什麼恐怖的回憶,池鏡花立馬松開手指,雙手交疊身後,佯裝什麼也不曾發生過的樣子,沖老神醫行了個禮。
“那老神醫,我們明天再過來。”
老神醫沒說什麼,依舊是那句“早點來,別耽誤了時辰”。
池鏡花“嗯”了一聲,低著頭從奚逢秋身旁經過,卻不敢再與他拉拉扯扯,生怕他又生出要她雙手的危險想法。
不過奚逢秋似乎沒有。
這令池鏡花稍稍安心不少。
回去途中,街邊景色蕭瑟不少,空中鳥群猛增,似乎是要準備南下過冬,時不時被風捲起的落葉落在二人腳邊,稍作停留又被一陣風卷跑。
在中秋到來之前,應會一直如此。
而袁府門口,許是袁老闆覺得家中晦氣,正在組織丫鬟僕從從裡到外打擾屋舍。
池鏡花記起男主說過衣服鬼會附身任何物品,想要上前勸他們待在屋子裡別到處亂跑,結果被袁老闆給狠狠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