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又道:“那我先帶姑娘四處看看?”
池鏡花不可置否。
當然,是為了套近乎。
只是不知怎地,在她與老闆攀談時,始終有一道灼灼視線落在她身上,待池鏡花轉過頭,卻只能看見奚逢秋如沐春風般的的溫柔笑容。
有種強烈的割裂感。
池鏡花強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專心套老闆的話,不過當故意把話題往鬧鬼一事上拐時,布莊老闆的笑容戛然而止,一臉正色地教育她:“姑娘,我看你是個聰明人,可不要聽信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不過是幾只野貓鬧出的動靜,哪有什麼女鬼!”
布莊老闆對鬧鬼一事很是排斥,但或許正是因為他知道內情。
池鏡花不好反駁,點著頭敷衍地“嗯”了兩聲,狡黠的瞳孔悠悠轉一圈,在隱秘不見日光的角落,望見一套紅嫁衣。
嫁衣製作精良,可樣式也十分古怪,相較於傳統嫁衣,這件上掛了太多的金色鈴鐺,而勾出圖案用作裝飾的金絲線,形狀乍一看像某種符咒,遠遠地,隱隱飄出一股奇妙的檀香,夾雜著森森陰氣。
直覺告訴池鏡花問題大機率就在這裡,可未等她開口,袁老闆卻只堅定地道不賣,容不得一點商量的餘地。
眼瞅著問不出什麼,池鏡花暗暗嘆了口氣,抬頭無意看見通往後院住處的布簾被撩開,有一梳著雙丫髻的丫頭探出腦袋,睜著兩只圓溜溜的眼睛。與池鏡花對上視線時彎眼笑了笑。
池鏡花正想回以微笑,不想對方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幾乎是不加思考地放下布簾身影消失。
她疑惑地轉頭,看見奚逢秋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
少年眼睫低垂地注視著她,細碎柔和的日光灑在他的含笑的眉眼,像一尊溫柔的佛像,卻讓那姑娘見到他的剎那,懼怕地跑了。
池鏡花忽然好奇他以前究竟做過什麼,關於奚逢秋的過去原著隻字未提。
但還是下次吧。
橫豎打聽不到鬧鬼的有用資訊,於是池鏡花找個理由跟奚逢秋一塊出了布莊。
還不到中午,但早晨濕冷氣全然消失。
她原計劃走訪街邊商戶,但就在此時,梳著雙丫髻的丫頭從布莊的後門繞過來,氣喘籲籲地穿過一整條街,停在池鏡花跟前,塞給她一張黃紙。
池鏡花完全不明所以。
“額……這是?”
小丫頭似不會說話,緊張得額間細汗密佈,著急忙慌地對她比劃了半天,最後驚恐地望了一眼奚逢秋,拔腿跑了。
池鏡花愣是一句沒聽懂,疑惑地開啟紙條。
驕陽之下,是一行清秀的小字。
【城外西南州極橋】
“西南啊……”
看清紙條上的字跡後,奚逢秋緩慢地彎起了好看的唇,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興奮之情。
伴隨他的驀然靠近,那股熟悉的清香再度縈繞在她身側,紛紛湧入鼻腔,與布莊紅嫁衣的檀香不同,會讓她莫名地安心。
池鏡花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
她記得西南剛好跟她穿書落地時的山地是反方向,不過卻不明白袁府的丫鬟為何要讓她去那裡,還指明“州極橋”,是想瞞著袁老闆給她透露什麼重要資訊嗎?
像是看透她的內心想法,墨發隨風輕晃,奚逢秋微微偏過頭,藍紫色的雙瞳清晰地倒映出池鏡花的迷惘神色。
“這麼好奇,不妨過去看看。”
回想起城外西南的現狀,奚逢秋不由得垂下眼眸,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某種勸誡,低聲張了張口。
“應該會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