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去袁氏布莊嗎?”
池鏡花邊說話邊悄悄打量他的左肩,不出所料,一夜過去,他身上的血跡皆被清理幹淨,只是面頰依舊沒什麼血色。
奚逢秋視線微微轉向她,探出一根指節分明的手指,將面前的一碗白粥輕輕推至對面,眸底含著清淺的笑意。
“先吃點東西吧。”
意想不到的舉動,池鏡花怔了幾怔,滿是疑惑地道了聲“謝謝”,接著坐到對面,捧起瓷碗,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熱,低著頭喝了一口白粥。
奚逢秋靜靜凝視著她,也不知是哪個舉動戳中了他,驀地彎起唇角。
低淺的笑聲傳至池鏡花耳裡,她只覺得有時候真的很難搞明白他在想什麼。
“好了,吃完了,我們走吧。”
周圍是充滿殺氣的目光,對面坐著難以琢磨的男配,池鏡花壓根不敢磨蹭,幾口喝完一碗粥,只想趕緊辦正經事。
奚逢秋低低地應了聲“嗯”,慢騰騰地起身,跟在池鏡花身後一塊走出客棧。
秋日的清晨伴隨絲絲涼意,在踏出屋子後感知最為明顯。
池鏡花忍不住瑟縮了下,反觀奚逢秋,幾乎不受影響。
他墨發半束,身量很高,衣袂在冷風中翻飛,池鏡花稍稍抬頭,看見血紅的耳飾劃過頸側冷白面板,透露出一絲詭異的美感,但眉目卻繾綣著溫柔的笑意,五官宛若畫中謫仙。
池鏡花默默把視線移至系統面板,可系統標註的地點中並未包含袁氏布莊,因此,她只能跟著奚逢秋。
“你認識客棧裡的那些人嗎?”
白鶴於半空盤旋,路上行人漸多,不由得令池鏡花想起客棧那些人審視打量他們的眼神,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不認識。”
奚逢秋印象中並未與那些人打過照面,不過這種情況不算少見,只是回想起那些人看他的眼神,眼底的笑意便止不住浮現。
“但他們應該很想殺我。”
好奇心被激起,池鏡花忍不住刨根問底:“為什麼?”
奚逢秋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神情淡淡,微涼的聲音隨著習習風聲一併卷進她耳中。
“我的名聲並不好。”
池鏡花震驚到忘記言語,就算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都不見得會承認自己是壞人,相比之下,他坦誠得過分。
也許是因為,他人的看法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池鏡花不再說話,一路保持沉默,直到兩人停在繁華的街道一側。
清晨的涼意逐漸被愈發強盛的日光碟機散,佇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排商鋪,但別家店鋪客人絡繹不絕,只有袁氏布莊生意最是慘淡。
布莊老闆是個中等身材、耳鬢已生出華發的男子,戴著一頂深色的帽子,身著深藍色的長衫,衣裳的做工和衣料都是極好的,若皆是出自這家店,想必老闆的剪裁工藝不低,定是要受到客戶追捧的。
可如今店內卻是一副蕭條的景象,想必是鬧鬼的訊息多多少少傳到了別人耳中。
好不容易有客人登門,一直無所事事的老闆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迎了上來。
“二位是要做衣裳?”
池鏡花偷瞥一眼奚逢秋,見他神色淡漠,怎麼也不像對量體裁衣感興趣的樣子,於是道:“只有我。”
老闆漆黑的瞳孔上下轉動,打量了半分鐘,從喉嚨深處發出由衷的贊賞。
“姑娘生得這般好看,想來穿什麼都合適。”
商業互吹嘛,她懂。
池鏡花立刻笑回:“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