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僕從對我畢恭畢敬,每日看著侍女們往來穿梭,這般安逸日子竟讓我渾身不自在。
窗外的天高雲淡總在召喚,我實在按捺不住,心底那顆嚮往江湖漂泊的心又開始躁動。
某日清晨,我忽然將茶盞往桌上一擱:“這樣下去不行,我準備走了。”
我翻出塵封的行囊,將最趁手的毒針、靈藥仔細收好,揣著這些寶貝,我彷彿又找回了從前闖蕩江湖的灑脫勁兒,迫不及待地踏上旅途。
第一站,自然是心心念唸的江南,去看看那煙柳畫橋、杏花春雨。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帶上一樣心心念唸的寶貝。
是夜,月黑風高。
多情山莊籠罩在朦朧月色中,守衛比想象中鬆懈,畢竟誰也不會料到有人敢來沐家地盤撒野。
我輕而易舉的翻過牆頭,避開巡邏的弟子,貓著腰翻過多情山莊的月洞門,夜行衣蹭過爬滿青苔的竹籬。徑直摸向沐清淺的院子。
我循著熟悉的氣息摸到書房,正撞見沐清淺倚在窗邊,案頭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燭火搖曳間,見我像只靈巧的貓兒躍入,他挑眉,眸中笑意漫出來:“好個夜半三更的樑上君子。”
我理直氣壯一甩頭發:“明明是你邀我來做客,我這可是應你約而來!”
說著我跳上矮榻,急急忙忙抓起案頭的桃花糕大快朵頤。這一路疾行,我根本沒時間好好吃過飯,畢竟我甚想趕上四月中煙雨朦朧的西湖。
沐清淺無奈搖頭,眼中卻滿是寵溺,替我擦掉嘴角的碎屑。
我突然斂了笑意,攥緊衣角,微微低頭,有些緊張地問:“我打算去闖蕩江湖,看遍天下美景,你......”
他剛要開口,我像是生怕聽到拒絕的話,慌忙搶白,“你若不陪我,我可是不會客氣的,到時候別怪我使出強硬手段了!別忘了,我現在代表的是離人谷少谷主阿洛,可不是雲家二小姐雲萱!”
我撇撇嘴,心想著,我這上躥下跳的性子,一點大家閨秀的影子都沒有,若是打著雲家旗號在外,指不定給父親和哥哥惹多少麻煩。
他唇角勾起,故意逗我:“那阿洛你打算如何‘強硬’?”
我眼睛一亮,從腰間得意洋洋掏出各色小瓷瓶:“這是銀針新配的‘醉仙散’,聞三息便渾身酥軟,還有這‘千機引’,能讓內力盡失十二個時辰......”
燭火忽然晃了晃,沐清淺俯身將我困在榻間,溫熱呼吸拂過耳畔:“阿洛這般‘兇狠’,我若不從,豈不是小命難保?”
他指尖繞著我的發梢,眼底笑意化作溫柔的光,故作苦惱道“這可如何是好?在下原本心悅雲家二小姐,連聘禮都備好了……如今卻被你強硬帶走,我是不是該掙紮一番才合規矩?”
我頓時漲紅了臉,狠狠錘他兩下,轉身欲走:“呸!說的誰好像誰稀罕你似的,我走了!”
他笑著將我拉進懷裡:“只是不知,雲家二小姐藏起的那些嬌俏,何時才能讓我再瞧上一瞧?”
我臉頰瞬間緋紅,惱羞成怒地呸了他一口,跺著腳嗔道:“你再胡說,我真一個人走了啊!”
半月後,杭州西湖。
一路行來,山水漸染黛色。西湖邊早已熱鬧非凡,畫舫輕搖,煙波浩渺,彷彿一幅絕美的山水畫卷。
我倚在雕花欄杆上,吃著剛出爐的西湖醋魚,耳邊飄來鄰桌茶客的議論。
“聽說了嗎?多情山莊的少莊主沐清淺,竟被離人谷的妖女擄走了!”
“定是那妖女覬覦沐少莊主的美色!這世道,長得俊也是禍啊……”
“你們說我會不會也被盯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哎,以後可得小心些!”
我“噗”地噴出一口茶水,轉頭看向身旁的沐清淺。他正慢條斯理地剝著菱角,聞言抬眼望我,滿眼笑意盈盈。
“瞧瞧,這江湖傳聞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也憋笑憋得肩膀直顫。
沐清淺將剝好的菱角遞到我手中,無奈地搖頭淺笑:“也不知是哪個小壞蛋想出來的主意,如今可是傳得滿城皆知。”說著,伸手輕輕颳了刮我的鼻尖。
畫舫緩緩前行,攪碎一池粼粼波光。紗簾無風自動,驚起一灘鷗鷺。
遠處的雷峰塔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岸邊垂柳依依,偶爾有幾聲吳儂軟語飄來。
我聽著那些越傳越離譜的傳聞,只覺得此刻的江南,連風都染上了蜜糖般的甜意。這場啼笑皆非的傳聞,倒成了我們旅途中最有趣的插曲。
或許這就是江湖吧,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而最珍貴的,莫過於能與人攜手,有人陪伴,笑看這世間百態。
小劇場:
阿洛:人不負春春自負,我的江湖之旅還在繼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