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帶著新露往後花園去躲閑去了,可很顯然,不想參加這宴會的恐怕不止她一個人。長寧剛走進花園的拐角處,便聽到另一側有位嬌俏的女聲壓低著嗓音和旁人說著話。
“這柳知意何德何能,不過一介孤女罷了,若不是從小養在太後膝下,如今哪有這好命嫁給梁王殿下?”
不一會兒,另一道嗓音道:“你小聲些,無論這柳知意從前是何身份,但當她被太後封為福樂郡主的那一刻起,就已不是你我可以亂嚼舌根的了。況且如今她嫁給了梁王,以後就是正經的梁王妃了,你還是不要與她為敵的好。”
“什麼梁王妃!不過就是個繼室而已!”
“慎言!”
那道嗓音又壓低了些許:“那位如今在大慶已是禁言之人,怎可亂說!”
嬌俏聲音的女主似乎也有些後怕,“……怕什麼,這裡又沒旁人。我只是不服氣罷了,這柳知意身子不好,梁王娶了她有什麼好的?怕是連個血脈都留不下!況且梁王殿下又不願意娶她,你瞧這眼看著就到吉時了,哪裡有小王爺的影子?這大婚,還不知道最後怎麼收場呢!”
她越說越氣:“真是被這柳知意撿了漏了,也是,有珠玉在前,小王爺這麼可能看得上柳知意這贗品?嘉陽長公主這麼可能是她能比的上的!”
這姑娘眼光倒是不錯,長寧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
只是站著久了,腿有點酸。
長寧朝新露使了個眼神,新露瞬間會意。
她四處瞧了瞧,想找個可以歇腳的地方讓自家主子歇會兒,可還沒等到她找到合適的地方,長寧就指了個地兒。
新露一愣,這才發現不遠處花草從間有一方天地,雖被遮住了大半,從外邊輕易瞧不見裡邊兒,走近才發現卻別有洞天——裡面是一處八角亭臺,四周都遮以輕紗,一側花叢間還綁著一架鞦韆。
一看就知道當初佈置這處的人費了不少心思。
不過這鞦韆看樣子似乎很久沒人打理過了,木質坐凳已有腐爛痕跡。
新露心裡疑惑為什麼自家主子會對梁王府這樣熟悉,連這後花園有一處這樣別致的地方都知曉?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長寧就已經走進了亭臺。
眼前是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耳旁那道女聲說的是梁王和嘉陽長公主的往事,長寧眸色淡淡,剛剛還微勾著的唇角漸漸斂了下來。
雖然長寧沒開口,但新露卻敏感的感覺到自家主子好似心情忽然就變差了。
她想說些什麼,卻又怕驚了一旁說悄悄話的賓客。好在那兩位似乎也覺得在這樣的場合說這些不大合適,很快就離開了。
新露這才試探開口:“主子,咱們可要進去歇歇?”
長寧沒說話,過了會兒,她抬步,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八角亭臺。
亭臺內擺設一如從前,長寧看著眼前,有一瞬間的恍然,這一瞬間,她好似回到了四年前。
她也想起了,當初祁旻和她說過的話。
他一字一句說的認真。
他說:“知道你喜歡清淨,我便讓人單獨闢了這塊地出來。你閑暇之時可在這看醫術,也可在這練字。”
祁旻笑得溫柔,眼底有光,“我答應你,這裡是獨屬於你的,以後只有咱倆能來,誰也不準擅闖。”
長寧撫摸著亭臺裡的那架貴妃榻,上面的紋路,她到現在還熟記於心。
只因為他的那句“獨屬於你”,她是懷著怎樣的欣喜,用了多少心思,只為將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按照兩人喜好的樣子裝飾好。
為了那架鞦韆,她的手腕不知被磨破了幾次。
可最後呢?
只有她一個人當了真。
獨屬於她?整個梁王府又有什麼是屬於她的?最後就連這架鞦韆,也被別人染指了。
被別人碰過的東西,她長寧向來是不肯再碰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連身後不知什麼時候靠近的腳步聲都沒發現。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略帶顫抖的嗓音已經離她只有幾步之遙了。
那道男聲帶著不可置信,還有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欣喜。
“珂珂??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