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腦中一片空白,直直的跪著低頭看向地面,直到視線之內出現一雙明黃色的靴子。
上面金龍張牙舞爪。
是聖上才能用的規格製品。
面前的人沒出聲,祁淮卻頗有耐心的又問了一句:“可是這次會試的學生?”
書生這才意識到陛下在和在自己說話。
明徽帝,整個大慶的君主,在問自己話。
“……回……回陛下的話,草民名喚譚青雲,是這次上京趕考的學子。”
“譚青雲?朕記得你。”祁淮輕輕摩挲了下手裡的扳指,似是在回憶:“那本《治水論》可是你所書?”
譚青雲一愣,他萬萬沒想到陛下居然看過自己寫的文章。
他語氣激動:“是草民所寫,只是草民學疏才淺,這篇文章還有很多不足之處——”
“以你這個年紀,寫出這樣一遍文章已經是很了不得了。朕記著——”祁淮回過頭,笑看著賀裕庭:“上一個讓朕這樣印象深刻的,便是賀相了。”
賀裕庭笑道:“臣在譚公子這個年紀,可寫不出這樣的文章來。”
“賀相謙虛了,”譚青雲惶恐道:“草民拜讀過丞相的文章,丞相的謀略,草民就算是苦讀一輩子恐怕也是比不上的!”
祁淮笑著搖了搖頭:“好了,賀相就不要自謙了。若是將人嚇跑了,你可得還朕一個可用之才。”
皇帝好似將柳知意與常藝靈給忘了,兩個人還跪在冰冷的碎石之中,卻無一人敢出聲提醒。
柳知意更是面色慘白,陛下這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打她們的臉。
陛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這譚青雲,以後恐怕有大造化!
柳知意閉了閉眼,心裡忽然無限埋怨起常藝靈來。
這個蠢貨,說話不經大腦,現在好,還連累了她!
“臣不是自謙,只是臣以為,學問並不是最重要的。”賀裕庭淡聲開口:“譚公子某些方面比臣強。”
譚青雲不是不知柳知意和常藝靈的身份,卻在不小心聽到兩人在背後詆毀他人時,敢於出口。
這滿院子裡的人,難道無一人聽到她們編排盛月曦嗎?
並不是,只是比起盛月曦一個小小的侍郎夫人,他們更不願得罪福樂郡主;只是因為他們知道,福樂郡主是太後娘娘面前的紅人,是梁王府的王妃。他們寧願裝作沒聽到,也不願駁了梁王和太後娘娘的面子。
眾人皆趨利避害,這無可厚非,也無可譴責,全是個人選擇。但正因為是這樣,譚青雲這份赤子之心,便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譚青雲在宴會上受驚,陛下好生安撫了一通,並下旨賞賜了一番,才與賀相一同離去。
新露一直跪著不敢抬頭,直到陛下離開,眾人跪拜起身,她環顧四周,腦袋一瞬間懵住了。
自家主子呢?
長寧早在祁淮和賀裕庭來之前就從長廊側方溜走,躲了起來。
她並不想這麼早讓祁淮知道她和丞相府的關系。
出了滄南館,長寧派人往侍郎府送了信,才坐上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往城西而去。
這處是長寧在京都的落腳處,除了她身邊可信之人,無一人知曉,就連新露也不知道。
盛月曦很快便來了。
她帶著帷帽,身邊沒帶丫鬟。
長寧四處瞧了瞧,快速將人放了進來。
盛月曦解開帷帽,“怎麼這麼著急約我出來?這是哪裡?”
“沒人知道這,這裡很安全。”
長寧說的簡單,盛月曦卻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