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很久的職工住房隔音極差,他們在三樓,甚至不必刻意豎起耳朵聽,就可以非常清楚的知道那從一樓的人正順著臺階而上。
在非常規律的一陣腳步聲中,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少年聽語氣似乎很不高興,言語中也帶著毫不掩飾的情緒:“.......你等著......我就算是不去告訴白老師,我也要去告訴你弟弟!”
......聽牆角的二人,有些無法透徹理解這一句話中的意思。
聽著像是在吵架。告訴老師什麼的,很好理解。兩者吵架,然後告老師......成言有過學生時代,在如今的崗位上任教,也不是沒處理過學生打鬧告狀的矛盾.....也有的不去告訴老師,找家長,別以為只有老師會找家長,學生自己都會找家長。本事大了去了.......
可不比以前。
成言那個時候,覺得找家長或者家訪必然是天大的事情,但是如今不一樣,如今的學生條理分明,找家長或者老師,也是為了有一個局有說服力的公正裁決的第三者。
成言當過不少次這樣的‘第三者’。
一般這種‘第三者’人選,都是偏好成年人居多。比如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舅舅哥哥之類。弟弟是個什麼鬼?
成言也懶得細節。
只覺得如今的學生啊......真是什麼樣的都有。
告訴弟弟,是為了到時候感覺不公,然後一個打倆嗎?
成言當時想的是:辛苦成畫不這樣。
結果立刻打臉。
成大媽的方位正好對著樓梯口,比起背對樓道的成言,自然先一步的看到上臺階兩個人。
成大媽招呼:“小畫回來了?”
成畫剛剛‘嗯’一聲。陳大媽就立刻說道:“你哥來了.....好像是沒帶鑰匙,給鎖外面了。既然你回來了,我就不陪著拉呱了.......走了啊。”
.......
多新鮮呢。
說的好像是自己多熱情似的。
那拉呱的內容怎麼不講?要不是為了漲房租,您能這麼大熱天的跟我站著嘮呢?
成言微笑,也非常禮貌的和陳大媽招手再見了。
三人目送陳大媽下樓。
成言轉身,換成了剛剛陳大媽的角度。他就瞧見,陳大媽在下樓之前,用非常惋惜的表情看了一眼成畫旁邊那人。
嘖。
這表情好理解。
只是不好解釋。
大概是看著原本要進自己腰包的鈔票被遺落者發現撿起來的那種無法坦誠的惋惜。
成言忽然八卦心和惡趣味心頭起。
在揣度差不多陳大媽下樓,還偏頭看了一眼。他這個角度正合適,既叫樓下的人仰頭也瞧不見他,他又能剛剛好瞄到樓下人的動靜。
果然,陳大媽在四下打量無人之後,非常利落的掏出手機,咔咔拍了好幾張那輛一看就昂貴不敢剮蹭的車。
成言見此,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他笑出聲才覺得失禮。
很不符合作為老師的核心主義價值觀。
又見到成畫和身邊那人滿臉不解的打量他。成言這才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開口道:“謝謝你送我弟弟回來......不過.......成畫,他是誰啊?”
成畫只‘哼’一聲,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那位。緊了緊背上的書包,就徑直走走向了成言背後的那扇門,準備開門。
成言無語,看著成畫被汗要浸溼的短髮,糊了他一腦袋:“熱懵了?看誰家的門呢?這!”
成畫看著像是更熱了。
扭臉衝著正確的房門位置開啟。
他開指紋,呼啦一下。門開了。成畫氣的臉紅,倒是沒摔門。
這要是真的摔門,成言就又要被關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