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說:“白老師,你看看我的眼睛.....你應該,比這人世間任何的人,都要清楚我此時的憤怒。”
容成說:“戰場上的事情,我的戰友的死亡,我當時的痛苦,那都是我心碎的經歷。無論如何,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扒開任何人的傷口去窺探。白老師,你沒有痛苦經歷嗎?沒有不可被外人窺竊的傷痛和遺憾嗎?”
青銘說:“我確實沒有。可是........我......”
青銘把後半句話嚥了下去。
此時此刻,再說什麼無心的話,也是很多餘的。
青銘說:“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的我的道歉。至於諒解與否,你可以拒絕。”
容成當然拒絕:“我接受的你的道歉。”
到此為止。
容成深呼吸了好一陣子。平復一些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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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白老師說沒有,是什麼意思?”
青銘說實話:“我對我為人時候的故事一無所知的。我是事後才成為鬼神的。但是在成為鬼神之前,我已經喝了你們人間命名的孟婆湯。”
“聽著似乎感覺不錯。如果有可以區域性失憶的孟婆湯,我不介意下單來幾份......”
容成大概是第一個如此對青銘說的人。
連青銘都覺得意外:“你倒是有趣。”
容成挑眉:“有趣?”
青銘說:“其餘的人,知道我毫無人生記憶,都很同情我?”
“為什麼?”容成的對此的困惑也是真心誠意的,與他對於青銘失去記憶的無所謂和羨慕一視同仁,“人生在世,會不斷的創造新的記憶,你來人間的第一天,遇到的第一個人,你們談話的第一句內容......這些都是記憶,都是人生。包括現在你我的談話,包括容氏現在的存在,未來的滅亡,都會立刻現在馬上和即將成為你的記憶。只要白老師你這個神靈還存活,你的記憶就會一直的更新。”
容成覺得那杯果汁稍微甜度高了些。他起身去角落的飲水機那處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時也放了一杯在青銘的手邊。
“白老師是神靈,不知道在人間多久......生前記憶,不在就不在了吧。不用說什麼那些人只要活在記憶裡就不會真正的死這種只能自欺欺人的話了。人沒了就是沒了,哪怕是固執到出現幻覺,哪怕是作戰的時候脫口而出還是那個名字......回應自己的,也不再是那個聲音了。”
容成在青銘面前的沙發上坐下,仰靠在沙發上,脫力一般:“所以啊,白老師,鬼蜮的孟婆湯有沒有更新換代啊?如果真的能夠有區域性失憶的功效。給我走個後門唄?”
“很遺憾,”青銘說,他喝一口水,“鬼蜮的孟婆湯一直都是一樣,不換湯不換藥。不過人間也有孟婆湯不是麼?就是時間,時間可能無法令你徹底遺忘一件事情,可是會淡化你當時的情緒,不管是你當時如何的劇烈反應,到現在再想,也該淡化一些了。”
容成搖頭:“那要看是什麼?”
容成笑:“說這話的人,大概一生都沒有去過戰場。對於他們來說,刻骨銘心就是書面上或者ppt上的四個字的組合。可是對於我們這些作戰軍人來說,刻骨銘心,是切身感受的。而且,我只要還穿著這身軍裝,這世界上還有戰爭,我就不可避免地會重複遭遇到刻骨銘心的事情。我每次到快要接近淡忘,然後殘忍的事情就會重複的提醒我。除非,除非下一次,我成為我的戰友的刻骨銘心。到那個時候,我就大大方方的,由著白老師,帶我去忘川途,品一品孟婆湯了。”
這就算了吧。
青銘笑:“又不是約的好事情,不著急,來日方長,我還是希望,等你成家立業,過好一生,青絲變成白髮,兒孫滿堂,然後再到忘川途遇到我,到那個時候,鬼蜮還是一成不變的。不光如此,你還會發現我一如往昔,英俊瀟灑。”
容成說:“一如往昔,英俊瀟灑?”
容成本能想到了容嘉嘉。
容成想到這個和他同歲的表妹就笑不出來:“那,那你要如何和嘉嘉白頭到老?”
容成忽然想到了往事,說:“白老師......白老師.....怪不得我覺得這個很熟悉。白曦?”
青銘對上容成恍然神色,微微點了點頭。
容成果然頓悟:“你就是嘉嘉的那個初中老師?白曦白老師?”
不怪容家的人都有印象。
誰家的小孩遇到兇殺案能夠不記一輩子?
容成那個時候不再國內,卻也是被這件事情嚇了一跳。容嘉嘉的同學被害,藉著兇手還想殺嘉嘉。結果刺傷的卻是嘉嘉班級裡的那位代課老師。
那位姓白的代課老師至此就從學校中消失了。
容家的人當時幾乎心照不宣。覺得那位老師大概是死了。連容家的大伯也是如此認為。容成的媽媽偷偷和容成說,容家的大伯招魂過數次,卻一無所獲。
如此,還能證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