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堂,通往廚房的走道,這麼會如此的漫長和黑暗呢?黑暗到,令沈酒覺得,他們走進的不是一個普透過道,而是精怪的嘴。一個碩大的,如房子這麼大的,精怪的嘴,精怪的喉嚨,精怪的肚子......他們簡直就像是送上門的羔羊。
他們或許只走了幾步,或許是過了短短的一段時間。
可是這個過道,彷彿能吞吃一切一般,吞吃了光,吞吃了時間,吞吃了聲音。
沈酒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走了幾步,他試圖發聲,張了張嘴,又閉上。他閉上嘴的同時,緊跟著走了幾步,伸手握住了宋明遠一角飄逸的衣帶。
他扯得松。
但是前方的宋明遠似乎依然有所感覺,至少宋明遠走路的速度是明顯慢了下來。
沈酒手裡握著發軟的衣帶,心中的不安就像被柔軟的棉花包裹住一樣,安心不少。但是心中難免依然是在嘀咕:怎麼這過道,沒完沒了?
......
並沒有沒完沒了。
沈酒的鼻子很快嗅到了味道。是飯菜的味道,還有柴火燃燒的煙氣,還有一些潮氣,黴味,以及一些雞鴨鵝等等聚攏一堆的時候的不可言說的味道。
鼻尖充斥這些味道,並沒有令沈酒不適。反而叫他定心。這是紅塵的味道,這是人世間的味道。這種俗世的煙火氣,象徵平靜,象徵安全,象徵著心中的寧靜。最是安撫人心。安撫沈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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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黑暗似乎被這些氣味打破,在心下鬆懈的同時,沈酒感覺到眼前慢慢有了一絲的光,那光起初微小,卻不弱,它勇敢面對這無盡而強大的黑暗,在一次次撞擊這黑暗的表象,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一次一次,終於把這堅實的黑暗撞破了一條縫隙,把光明送到沈酒眼前。
被困在黑暗中許久的沈酒被這微弱的光明刺激的眼前發疼。他下意識閉眼緩和。再睜眼,眼前已是人世間。
沈酒眼前,是每一個飯館後廚的繁忙景象。雞鴨鵝擁擠在一個圈裡,爭先恐後比大小聲,廚房中在燒一鍋水,怕是不一會就要有一隻雞或者鴨或者鵝要遭殃。它們擁擠不堪,互相推攘,彷彿把誰推到眼前,誰都要去送頭顱。
真是小腦袋瓜的想當然。
眼前簡陋廚房裡,不僅有熱騰騰的水汽傳來,還有風箱的嘶啞聲音,還有磨刀聲音,磨刀霍霍,不知向誰。
沈酒跟著宋明遠站在廚房門前,聽那掩虛的門縫中傳來聲響,沈酒有生出錯覺,覺那磨刀聲,大概在向著自己而來。
不然呢,總不能是宋明遠吧?
他可是神仙。
若不是神仙,而是精怪,那也是一夥的。
精怪之間應該不會互相殘殺,就像人不會吃人肉一樣。精怪也不該去怪。
所以,如果宋明遠是精怪,那麼沈酒今日危矣。
宋明遠若是精怪,和廚房中精怪商量好,一個要魂一個分萬物囊,雙方都很滿意。
除了沈酒。
但是沈酒是否滿意,無人在意。就像沈酒不會在意做成素菜包子的野菜的想法一樣。野菜是食物,食物說什麼,他聽不懂,就當食物沒說。
宋明遠說過,對於精怪來說,人也是食物。雖然精怪聽得懂人話,但是如果人說的不如精怪的意,精怪大概也可以當做人沒說。
宋明遠開口:“掌櫃的。”
宋明遠聲音溫柔,聽著像是還帶了兩分笑意。感覺很像是笑裡藏刀。
身後依然還握著宋明遠衣帶的沈酒打了個哆嗦。
掩虛的門應聲開啟,走出那個當時和沈酒吵了一架的掌櫃。他那張長得很像黃鼠狼的臉上滿是困惑,似乎對於他們兩個人出現在並不算是乾淨的廚房的為何景象很是不解。
他的職業技能算是不錯:“......客人,這裡是後廚,不該是客人來的地方。二位乾乾淨淨的......”
宋明遠道:“我們不是客人,所以可以來這裡。”
二掌櫃更加不解:“既然不是客人,來小店做什麼?”
宋明遠說:“送東西,送祖宗......”
......
沈酒確定,宋明遠不是在說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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