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嘉南鎮。
地處江邊以南方位,距離隔相江,隔山。滔滔江水引不入嘉南,嘉南如此安靜。
由著屬於任何一個江南小鎮有特有的一切。
小橋,流水,人家,溼漉的青石板,雨廊,白牆黑瓦,青苔,梅花糕,海棠餅,如今盛夏,定然也有走街串巷的小販,挑著梅子湯走街串巷的叫賣。
生意極好。不到半天,兩瓦罐的酸梅湯就會空了。
今日的嘉南鎮,格外的熱。
正因為如此,尚未到正午,那小販擔挑的瓦罐早輕了。
“勞駕,還有酸梅湯嗎?”
小販停步,卸下肩挑的擔子,晃了晃一邊較重的瓦罐,隱隱還有晃盪水聲可聞。
“哎呦這位小哥,似乎不多了......”小販掂量掂量手中已經可以舉起的瓦罐,“不知道還夠不夠一碗呢......”
小販過意不去的很。
客人倒是很好,大方地很,隨和地很:“無妨的,只是口渴,不管多少,我都給你一碗的錢。”
小販撈出一隻瓷碗,把瓦罐底朝天道了個乾淨。居然正正好,一碗滿滿酸梅湯。不過大概是因為是兜底的緣故,一碗酸梅湯,有一般的桂花和酸梅。
還未曾交給客人,小販自己就被那一碗的酸味給撲了個面。
小販悻悻笑一笑:“小哥,小心牙口......估摸著有點酸......”
客人道:“酸也好,解暑......”
小販見這位客人格外的好說話,聲音又溫潤好聽地緊,不由得就抬頭多瞧了他一眼。
這位年輕的客人,長一張生面孔。走街串巷的小販,最是能認出生熟的臉。他篤定自己不曾在嘉南鎮見過這個年輕人。嘉南鎮上,倒有幾個美人,可是如此眉目如畫溫文爾雅的年輕後生,卻不常見。嘉南鎮年輕人不多,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的大多都是老者。
這嘉南鎮,雖然說是江南小鎮,可是這樣不起眼的地方,連自己當地人都嫌棄著呢。
小販等他慢慢飲酸梅湯。第一口下去,果然是有些酸了,年輕人的眉間有略微的皺眉,沒逃過小販的眼睛。
這年輕客人剛剛怎麼說的來著?
“酸瞭解暑。”
可是這年輕白生生的一張臉,頭髮絲毫不亂,臉上一滴汗都沒有,不僅如此,他周遭還不見屬於年輕人的那種熱騰騰的感覺,小販剛剛端給他酸梅湯的時候靠近一番,甚至覺得有一股絲絲涼意。
這年輕人......可看著一點也不像是熱壞的樣子啊......
小販蹲在路邊,瞅著從街頭準備往這邊奔跑來的孩子們,孩子們穿著有的穿著小褂,有的打著赤膊,在街頭上追逐打鬧,滿頭大汗,日頭直直撲灑在孩子們的臉上,跳動的汗珠反射日頭的亮,然後一滴一滴落在石板上。石板中間被天長日久的行走腳步磨得瓦亮,兩邊靠著水渠的地方依然生著厚厚的青苔,孩子們跑的急,是不是踩到一邊的青苔,滑個踉蹌。
那個踉蹌的小孩往前連連疾走了好幾步,衣角擦著年輕人的衣裳跑了過去,帶過了一陣熱乎乎的風。一溜煙就消失在拐角的巷口。
小販賣完這最後一碗就收工了,時間多得很,也不到吃晌午飯的時候,樂的和生面孔的客人閒聊。
“這位後生......不對,客人打扮,一定出生不凡的,聽說像您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叫公子。”
年輕的客人臉上掛著笑:“大叔您怎麼稱呼都行。”
小販說:“那我還是叫公子。”
年輕客人說:“大叔叫的舒服就好。”
“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的。”
“來嘉南走親戚?”
“也不算......來尋個人。”
“尋人的?這嘉南鎮總共就這麼大,總共就這麼多人,公子您要尋誰呢,不如講講,指不定我能知道......”
“......說來慚愧,我也不知道這個友人如今下落。我只是一路打聽而來罷了。”
“哎呦,一路尋來的啦?那是路過這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