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灰塵嗆的流淚。待到清掃到不必那塊之時,他故意一腳踢飛一團枯草到不必身上,不必依然懵懵懂懂,他走近些看,發現不必又在畫畫,他一下一下,把花蓮畫在那些塵土中。
賀蘭予就算是閉著眼,也知道花蓮的模樣。
他想不通,不過是個姿色平平的女子,值得這小和尚如此情根深種?還俗送命還不夠,還犯了命案,還吞吃了自己親生兄弟的魂魄。
如今成了這個鬼樣子。
他起了好奇。
遠遠蹲在不必前方,一手持著沾滿灰塵的掃帚,胡亂揮開面前的塵土。
他問它:“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你真的把你的兄長給吃了?”
不必根本聽不懂,也不為所動。只在畫畫。
賀蘭予哼一聲:“難道是你兄長把花蓮怎麼樣了?要不能有多大仇多大怨?”
賀蘭予,剛剛出口那兩個字,就知道自己惹禍了。
什麼叫禍從口出?
這就是。
慧箜帶著食物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不必狂躁地在撞柱子,賀蘭予雙眼泛紅,眼淚汪汪。這場面,咋一看,是不必嚇哭了賀蘭予。
可是慧箜知道,賀蘭予的膽子沒那麼小。
何況這種事情,一個月裡也總要發生那麼一二三事次。
慧箜問他:“又怎麼了?”
聽聽,怎麼了就怎麼了,非要加個又字。彷彿不加這個字,不足以彰顯賀蘭予闖下禍事的次數之多。
賀蘭予沒好氣:“能怎麼了?還不是它發瘋?天天對這個畫看,既然能看,就說不得了?”
不等慧箜說什麼,他又賭氣:“麻煩,真是麻煩!若不是小師父善心,非要留它,這麻煩......”
慧箜打斷他:“他不是麻煩。”
他皺眉:“他是我師侄。”
賀蘭予自知失言,若是以往,他很快就會認錯討好。可是眼前多了個外人,不對,外鬼。他示弱的話就再也出不了嘴。
他梗著脖子,不去看慧箜:“那麼久了,它也不過比較之前安靜些許。可是聽到那什麼,又會狂躁。那名字又不是什麼稀罕字。難不成之後就說不得了?”
賀蘭予說:“若是給那少年處置,說不定更好。”
慧箜說:“不會更好的。”
賀蘭予回嘴道:“小師父如何知道?”
慧箜回答:“它支撐很久,如今已經開始五衰,不必,已經失了味覺和嗅覺,如今,已經全盲了。”
賀蘭予不信,他道:“怎麼可能,它剛剛才......”
他指那灰塵中的小像給慧箜看,卻發現,那厲鬼的眼睛是渙散的,它目視之處並非指尖下的小像,它只是憑著感覺描出樣子。
它描繪了千萬千萬遍,刻畫了千萬千萬遍,刻到血肉腐爛,描到指骨開裂,都不曾停下。雲髻,耳垂,髮簪,眉眼,熟於指下。即便自己已成行屍走肉,也不曾忘。
賀蘭予內心觸動,卻絲毫不理解。
“又不是,又不是什麼傾城美人......值得嗎?——你看看你這樣子!”
後一句,他對不必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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