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箜甩開他的手。丟下他獨自利於坡頂,慧箜在回頭的一剎那,看到賀蘭予身後有一朵蓮花消逝在他身後。蓮花透白,消逝的剎那一片金白,穿著金白圓領錦袍的賀蘭予彷彿溶於天界。
賀蘭予沒有挽留他。
他站住原地不動,看著他離去。
他們很快見面。
在辦水陸法事的貴人府邸中,他帶小和尚去補充香燭,小和尚因為人多而十分興奮,話也比往常多了一些。因為不在佛寺中,他也沒有那麼的怕慧箜。
他說:“寺監知道小師叔怕見生人,所以才叫小師叔負責香燭。不過小師叔,不寂寞嗎?”
慧箜說:“修行之人本就獨享寂寞。你可莫要在寺監面前說這話,不然又要被知道你在普客上瞌睡了。”
小和尚吐舌,一溜煙跑了。
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下他。
不只有他。
假山後有個人影,高大,挺拔,一動不動。
他開始以為是家主,想立刻迴避。卻被那個熟悉的聲音定住了腳步。
“小聖僧。我們很快見面。”
“......”
來人聲音逼近:“原來你怕生人,可是我看來,你卻是不怕我的。這是不是佛經上說的有緣啊?”
賀蘭予走出陰影,又是初見時候的笑意。
賀蘭予走到他面前,低頭看他,眼中閃閃發亮:“小聖僧,你我既然有緣,是不是可以想著,這是佛祖允准了?允准你渡我?”
慧箜閉目不答。
賀蘭予也不再追問。
風中傳遞著靜默的氣息。
半晌。慧箜的聲音慢慢響起來。
他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重重敲擊在賀蘭予的心裡。
“我怕生人。施主卻不是。想必施主心知肚明。”
“......”
“施主明明年歲看著不大,卻一口一個小師父。端著長者的姿態。想必施主壽數原該在很久之前就終結了。卻被人再次延續了性命。許對方是好意,許是當初施主父母不捨,許是施主本人當時不捨。有許多念頭,但也不過是很久之前的執念了。”
慧箜終於看他:“施主的血氣微弱然而綿長,想必雖然最初供養你的人不在了,但是卻留下了血脈後人。如此,只要這一縷血脈不斷,你就可以天長地久的活下去,有生無死,長生不老。”
賀蘭予看他,聲調有著輕微而且無法忽視的顫抖:“可是我不想長生也不願不老,我想面對死亡,我想佝僂龍鍾,我想和我愛的人白頭——若我有愛的人,若能我能愛人。”
“......”
“可是小聖僧,我還是想要你渡我......求你了,渡我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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