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箜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賀蘭予就這樣跟著他出來了。
他是無所畏懼,他本就有云遊修行的念頭。今日去,明日去,都是去。沒有什麼分別。
不過是提早了一年而已。
不過是少了一缽一禪杖而已。
幸好芒鞋還在腳下,僧衣還暖著身。
賀蘭予一身玉冠錦袍,帶著一如當初的絢爛笑意,跟著他爬山涉水。
跨出高門,出了淮城,翻過山,渡過河。
他們最常住在陌生的寺廟裡。
也會借宿農家。
有的時候也只能找到一片破瓦遮頭,有時候破瓦都沒有。
在陌生的荒野,慧箜尋到一處乾淨的山洞要過夜,賀蘭予卻制止了他。
“這山洞太乾淨了,還有野獸的東西。”
他撿起一根碎屑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聞:“這是柳枝,被熊或者旁的什麼咀嚼軟爛曬乾,當做過冬取暖的床。”
賀蘭予笑著說:“小師父真是幸運,找了個熊的窩。”
天氣已經那麼冷了,連熊都開始準備冬眠了。想必再過不久,雪也要落了。
賀蘭予不知不覺跟著他出來已經三個月了。
賀蘭予現在已經不太像淮城帶他看煙花時候的樣子了。
他在離開淮城的第十天,在一個他們停駐小城裡,賀蘭予消失了幾個時辰。當時慧箜在打坐,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賀蘭予不見了。等到他打坐結束髮現身邊空空蕩蕩。他坐在一個荒廢的廟宇裡,大殿除了一尊落灰的觀音,什麼都沒有。連原本該有的香案都不知道被誰取走。慧箜當時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把乾草,紮了扎,做成一個簡單的掃把,把落灰給大致清理了一下。又尋了兩個蒲團。他一個,賀蘭予一個。
那個蒲團還在,早已經涼了。若不是這個蒲團還在,慧箜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夢境。
他出走是夢境,賀蘭予跟隨也是夢境。沒有長生,沒有渡化。
只有他一個人,在長久地打坐。
天要暗下來的時候,賀蘭予回來了。
他回來時候慧箜的反應很呆。
賀蘭予喚他:“慧箜?”
見慧箜沒反應,又換了個稱呼:“慧箜小師父?”
慧箜小師父依舊發呆。
“小師父?”
小師父像是被什麼給驚著了一般,抬頭看他。很是迷惑。但到底還是理睬他了。
“原來你喜歡我喚你小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