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要承認，你的確是一個很聰明又很審時度勢的人。”
無央輕嘆了口氣，頗有些老神在在的味道，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真的有所感嘆，為他包紮的老醫者瞪了他一眼，手下略微重了些，無央倒吸了口涼氣，馬上便乖乖地老實了。
“過獎。”釋輕笑著半合著眼睛，手中依舊掐著某種不知名的法訣坐在原地，那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半仙，看的無央一陣牙麻。
“你說你一好端端的十殿閻羅，怎麼這麼想不開，非要成天學著菩薩如來佛那一套呢？！”無央牙酸道：“明明殺人跟殺雞一樣，還擺著這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樣，你說你一天不累······疼疼疼！！！”
“您不說話，眼下沒人會把您當成啞巴，您這麼一直說個不停，老朽也不怕再重些，讓將軍記了這次教訓。”老醫者頭都不抬，手下包紮的力道卻是肉眼可見地重了不少。
“······”一旁的釋笑而不語。
“錯了錯了，我再也不敢跟這祖宗貧嘴了······”無言都快要被他的動作疼到眼淚快要出來了，還是不得不咬著牙多餘的聲音一聲也不吭：“您快些——等下還有軍務要處理······哎呦！！”
“處理什麼你都給我等著明天的！”老醫者重重地拍了一把剛剛他包紮好的胸膛，裡面似乎斷了幾根肋骨，被他接好後有這麼一拍，無央當即整個人都差點嚎起來：“今天你給我老實地乖乖躺著，不然我就把你腿也綁上！”
“······哎，大爺——您是大爺，您說了算！”無央有些委屈地抿著嘴應了一聲，也就真的老老實實地躺在那連眼珠子都不瞎亂晃了，釋在一旁低頭輕笑，被無央眼角瞥到後哼出了個氣聲。
“其實也沒什麼原因，只是曾去西方佛國修行，學了一招半式，不過照貓畫虎罷了。”釋笑著道：“至於殺人如殺雞麼——我還真沒殺過雞，下次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你還是別禍害那些雞崽子了！”無央聽了趕忙道：“那一隻雞可是夠一個三口之家一頓的晚飯了，你······”
他話說到這突然覺得很睏倦，不知為何眼睛沉得抬都抬不起來，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發現那位老醫者正從容不迫地在他身側收拾藥箱，拿著的瓶子上赫然寫著麻沸散的字樣。
好傢伙，這是讓他一睡不醒啊！！
“你······”縱使再氣氛無央也著實沒力氣說話了，眼皮抬了抬不起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不覺連身上刺骨的疼痛都淡忘了不少。
眼見著這位方才一直耍寶的傷患終於睡著了，釋才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在一旁依舊從容收拾藥物的醫者，道：“老前輩。”
“不敢當，不敢當。”那老醫者擺了擺手，道：“老朽哪當得起三閻羅大人的一聲前輩啊，不敢當，折煞了！”
“便是前輩，又哪有不敢當之禮。”釋凝眸間看著他手中的藥箱，低聲道：“我們曾經——是不是在何處見過？”
聞得此言，老醫者的動作卻是片刻的猶豫也沒有，他收拾好了藥箱，捻了捻下顎上長長的鬍子，道：“三閻羅大人何出此言呢？老朽長年長在靈界的戰場上，哪來的榮幸能得以曾見過三閻羅呢？不敢當！”
他依舊是這毫無意義的三個字，釋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倒也不勉強他，只是笑笑站起來，走到昏睡熟了的無央身邊，看了許久，道：“無央將軍身上這毒······老前輩可有辦法？”
他直接了當地指出了無央已然身患劇毒，因為顯然這是已經不必隱瞞的事情了，老醫者跟隨上了這麼多年的沙場，這種事他定是一眼便能看出來。
“無法。”老醫者也並沒有要同他隱瞞的意思，只是搖了搖頭後背起了藥箱子，大步地朝著帳子門的方向邊走邊道：“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怕是也沒轍，或許靈王陛下來了還能有點辦法，但是那是他們的事情，我管不了！”
“？”
釋一下並未明白他的意思，這事情同靈王陛下竟是也扯上了關係？那似乎是有點嚴重了。
靈王陛下手臂上的那個誓言，所維繫的不僅僅是他的命，還連著冥王陛下的安危，若是當真同這將死之人扯上了不該有的干係，那便不如······
思及此處，釋轉頭看向了無央，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不如——
興許是他所流露出來的氣息太過於明顯，而無央又是久經沙場對於殺氣十分敏感的人，因此即便是因著那麻沸散之過而熟睡不醒的無央，在身體感知到那股可怕氣息的剎那間，仍是下意識地翻了個身，不自覺地護住了要害。
“······”
還不是時候。
釋如是想著，收起了身上那股可怕的殺意。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帳子的一邊，從方才到現在，有個人在那裡看了許久了。
這裡的守衛真的夠鬆懈了，或許哪天都不必他來動手，隨便一個什麼人過來，就能無知無覺地把這位靈界赫赫有名的將軍掐死在睡夢中也說不定。
他抬起來右手隨即一翻，強大的氣流自他的掌間瞬間飛湧出去，將那帳子的門轟開了一個大洞！
木質的門應聲而碎，而站在門邊上的，是一臉尷尬還有些瑟瑟發抖的人。
這人他並不認識，頂著張極為普通的臉，卻感覺有幾分說不出熟悉。
“······誰？”釋皺著眉頭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
“阿釋！是我啦！！”來人本來還為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而嚇得魂不附體之時，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響簡直是又驚又喜：“是我是我！”
這聲音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人歡快地跨過破碎了一地的門小跑了進來，剛才的害怕和瑟縮已經全然不見了，變臉的速度可見一斑，而釋待他靠近了一些後才發現，這人竟是帶著張人皮面具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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