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鬱熠朝喝的藥太多,藥量太大,他浸泡在藥罐子裡久了已然麻木,但是林停晚卻異常敏感。
鬱熠朝無奈失笑,“嗯,你給我的糖沒了。”
好像沒有了林停晚,他一個腰纏萬貫的大老闆就買不起糖一般。
林停晚摸摸他的額頭,又用自己是抵上去貼住,說:“要麼就是咱們兩個都沒事,要麼就是都發熱了。你掙錢掙傻了?這麼大雪站在門口這麼久?不知道自己進來?”
鬱熠朝沉默半天,才小聲說:“我想等你……”
我想讓你一回到家就有人迎接。
林停晚卻絲毫不領情:“我若是今天不回來呢?你準備凍死在外面?”
他閉口不提自己在雪裡抽瘋似的走了一個時辰。
鬱熠朝捏住林停晚的後頸,以做安撫,“嗯,我錯了。”
林停晚:……
鬱老闆就這點好,不管是不是他的錯,總能第一時間低頭,他再無理取鬧也有火撒不出來……
看上去贏了實則吃癟的林聽完雙手抱在胸前,靠著鬱熠朝的胸膛一言不發。
正在鬱熠朝斟酌著企圖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林停晚突然問:“阿朝,沒來過我這個住所吧?”
鬱熠朝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問出這個問題,還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林停晚嘆一口氣,“真可惜,你現在這個狀況怕是也看不清我這房子。我好歹也在這裡住了七八年,想讓你看看。”
以前,林停晚總是依託涇關的大本營去探究鬱熠朝的生活。他想知道鬱熠朝在他走後過的好嗎?眼疾是怎麼回事?與街坊四鄰相處的還愉快嗎?甚至是他的男女情愛。
但是他又仗著自己漂泊京都,從不主動告訴鬱熠朝他的生活。好像這樣一來,他就還有退回的餘地……
鬱熠朝明白他的意思,喉結上下滑動,終究沒說出一句話。
任何安慰都顯得蒼白,他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但是林停晚卻突然激動地坐正,“那我說給你聽。”
他便繪聲繪色講起巴掌大的屋子裡的陳設,明明只有一張床一個案幾一排書架兩個櫃子,牆上甚至連字畫都沒有,桌上也鋪有薄灰,蠟燭也是他趁著間隙為了看清鬱熠朝才剛點上的,昏黃幽暗。
他卻使出這些年聽書的本事,全訴說給鬱熠朝。
“……哦對了,我還有兩個偏房一個廚房,我人緣不好,只有玥然住過一次,都快閑置堆雜物了,但是我可以給你做飯吃。院子不大,我種了些……草……”
鬱熠朝沒繃住笑出了聲,林停晚撇撇嘴,“笑什麼?不是我養不活,我以前都是養鳳仙梔子的,誰知道把我派出去小半年,回來全死了……”
他回來看到滿地狼藉的殘花敗葉,以及郁郁青青的野草,本想除掉野草重新種花的林停晚在割草的一瞬間嗅到了清新的草香,那種濃鬱的自然氣息讓他想到鬱熠朝,便再也沒捨得除掉,神經一樣地供著幾顆草長滿庭院。
如今他得到了人,隨時隨地可以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嗅到更加複雜的,摻雜著藥和風雪的青草氣息。
鬱熠朝被他蹭的心裡發癢,扶住他的頭又說:“還沒介紹完。”
林停晚:“完了啊,都說了。”
這一畝三分地,還酷似小時候在涇關的佈置,還有什麼沒講到的?
鬱熠朝:“那房子的主人呢?”
林停晚愣住,而後還是如他所願地開口:“坐在你懷裡的是你的伴侶,他很愛你。你們青梅竹馬,兩心相悅,在長輩的祝福下成親,私定終身……”
“他長的……嗯,很好看。”
鬱熠朝:“有多好看?”
林停晚說完上面一通話已經耳垂滴血,面頰發熱了,是再不能恬不知恥地誇自己一番,偏偏鬱熠朝還要這樣為難地問他。
於是他抬起鬱熠朝的手,手指貼在自己額頭上,“多好看你自己摸吧,喏,這是額頭,眉毛,嗯,鼻子……”
等到鬱熠朝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從他的鼻翼輕輕掃過,林停晚不再說話。
鬱熠朝也沒有問,手指一寸寸下滑,猶如蜻蜓點水,將碰未碰,和林停晚紊亂的鼻息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