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不是要捉林停晚,逮著我一個弱女子戳什麼!不要臉面!
此時林停晚送來適時的關心:“還活著?”
鬱又寧沉默:……
或許是林停晚善心大發,或許是寡不敵眾,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妥協道:“這樣吧,我手裡只有回光,我給你。但是書我得回立揚拿。”
雲江:“老夫像是個好騙的傻子?”
林停晚:“那也沒有辦法,你把我抓走我也只有回光。這麼多年怕是早就失效了,沒有書,蘇綰喬也造不出來,江承馳功虧一簣。”
聽到林停晚直呼皇子名諱,雲江顯然有些被激怒,他舉起弓弩,“書、藥,還有你,這三樣今天我一併帶回,一個也不能少!”
林停晚擺爛:“那你抓走我吧。”
說著還識趣地帶著蹣跚的鬱又寧朝雲江走來。雲江身經百戰,警惕心大起,一時不敢動作。
待到林停晚兩人走近跟前,雲江已經舉起了劍,準備若是林停晚使詐便出劍砍死他。
“雲老參軍太看得起林某了,您一根手指頭都能打殘我。”烏雲散開,點點月光灑落,照在林停晚的笑顏上,年輕俊美,帶著莫名的蠱惑,讓人忍不住靠近,想看看他的笑中到底是蜜還是刀。
雲江打了二十幾年的仗,竟然恍惚了。
剎那間林停晚執匕沖向前,森寒的銀刀帶著冷意刺向雲江。雲江果斷後撤一步,抬起劍下劈。
林停晚也不躲,豪賭一般直勾勾盯著雲江。果然,那把久經沙場的劍最終也沒有傷到林停晚半分,劍鞘處的寒石映出幽幽藍光。
林停晚不明顯地勾了勾唇角,毫不留情地給了雲江一刀,直直刺在顴骨下,可憐的老將軍當場破了相。
多年的親臨戰場都不曾受到此般奇恥大辱,他懊悔於心慈手軟,大喊一聲,勢必從行兇者身上討回尊嚴。
後面的黑衣人感受到命令,一窩蜂向前圍住林停晚,刀劍相向,一時難退。
就在此時,一聲激烈的馬鳴聲呼嘯而來,撞開外圍黑衣人疾馳奔騰,裡面的人還沒回過神,就被馬蹄踐踏跌倒開外。
鬱又寧用肩上插著兩支箭的左手執韁繩,右手遠遠伸出來,聲嘶力竭:“上馬!”
原來林停晚吸引激怒雲江帶點同時,原本半死不活的鬱又寧趁其不備果斷盯上了黑衣人的馬,悄無聲息地連裝帶騙再加轉移注意力地爬上了人家的馬。
林停晚有些怔楞,他以為鬱又寧連帶著她爹,都盼著自己早死,他看到鬱又寧偷偷離開時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她都被插成花了還冒險折返回來。
他悄悄將握在手中的鴛鴦玉掩進袖口,翻身上馬。
鬱又寧齜牙咧嘴將林停晚拉上馬,邊驅趕開黑衣人群,邊痛罵:“林停晚!你傻愣什麼?我胳膊差點斷了!”
“回頭賠你一個。”林停晚隨口敷衍,“一雙。”
“你他大爺的不解釋清楚,我拿馬車碾壓你五馬分屍……”
鬱又寧不說話了,後面是喊打喊殺的追趕,一時也沒能趕上前面的兩個光點看起來危險。
是鬱熠朝和鬱行志。
林停晚無意識要拽動韁繩轉頭,突然反應過來是鬱又寧在掌馬,而不長眼的鬱又寧上來便直戳要害:“爹!小叔叔……小叔叔他死了……”
鬱熠朝整個人隱沒在陰影中,看不清面容和表情,他的馬止步不前,林停晚知道他在看自己,但是他沒有勇氣目視鬱熠朝。
他知道林倏越不會無緣無故逃亡,而那些亡命徒一波又一波不會無緣由地鍥而不捨。
他後來每每想到紅衣蘇綰喬,一曲未盡,舞殤決絕,都覺的莫名熟悉而害怕。蘇綰喬的悲惋遁世,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方式的林停晚。
《結醫修文》的原書已經在老族長發起的暴亂中盡毀,林停晚拿到的只是當年劉要向蘇大夫求學時一字一字謄抄的,在扉頁用淺淡的字跡寫著:
獻給阿喬,無災,無病,無虞。
不曉得劉要此人的自私和偽善是天然為之還是在劉柴打通新世界大門後性情大變,他也曾為了外來的無辜者反抗族群威嚴,也曾為族人開拓生存的可能,當然他也愚昧眾人,茍且偷生,玩弄性命只為守著貪婪虛幻的權勢。
可能連他自己都忘了,那時候他真的很喜歡蘇綰喬,喜歡到去苦學根本學不會的醫術,喜歡到一字一畫謄抄醫術而原本大字不識一個。
蘇綰喬眼中容不得沙子,所以連帶著整個劉家莊,都要毀掉。
如若沒有那場大病,林停晚也應該遁入山林,隱沒塵煙。他或許會粗茶淡飯,娶妻生子,平淡一生。他也許也會遇到痴情的歹人,最後同歸於盡。
可是他遇到了頂好的人,拉下了他母親,錯手殺了他父親,他全家因為救人一命受制於人,日夜憂慮。而他自己,明明名字取的那樣蓬勃,卻只能在暗中摸索,一條獨木橋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