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鬱熠朝一反問,袁滿瞬間也坐不住了。確實是這麼回事,這些年他以為是袁醫偏執固執,醫德清高,隨時隨地散發過度的良善,甚至埋怨多年,爭吵不休。
鬱熠朝繼續:“我也是去了倉陽一個與世隔絕的山中村莊才有些猜想。我記得當年查過袁伯借錢購買的藥材明細,八成以上都用於購買一種叫做存笀的藥材。此藥罕見且産量極少,而劉家莊的後山上就有一片存笀。”
袁醫為了研製蘭燼的解藥,不惜以身試煉,抵押祖傳醫館獲取原材料。
如今狀況,袁醫怕是已經失敗,因為關均一和他自己,都已經被蘭燼的毒性吞噬。
“等等!”袁滿突然站起來,亢奮大喊,“但是自從頤安堂被贖回來,我爹就再也沒有碰過研製的東西,但是你看,他和關均一都還能維持至今,說明我爹肯定已經有了部分成果!”
周林檎:“可是袁大夫這個狀態,如何能再配置解藥?”
“有藥方即可。”鬱熠朝回答,“如果半成品解藥在八年前就已經研製出來,那配方必定也跟著當初的抵押一併封在醫堂中。”
“醫堂修繕的雜物!”袁滿拔腿就要往後院跑。
鬱熠朝卻攔下他:“不著急,堆砌的雜物前是當年我孃的祈禱臺,我要告慰請罪一番。”
是夜無月,暗雲低沉,鬱熠朝果如所言在後院四方禱告臺前焚香垂頭。
周林檎站在身側,她很少見鬱熠朝不戴眼紗的樣子,好奇地盯著。
哪知鬱熠朝竟轉過頭,問:“好看嗎?”
周林檎下意識:“很俊……”
“俊朗”兩字都沒說完,就意識到這不是個反問,而是警告,立刻閉了嘴。片刻後又不甘心地問:“你當真和林停晚……”
鬱熠朝:“為何這麼問?”
周林檎也不知道。明明耳聽承諾,眼見親密,卻仍覺得不真實,細想雖然在白水只是想從鬱老闆這裡接過潑天的富貴,其實還是會對這樣卓然的人心生愛慕的吧。
“可能,”她聽到自己說,“你總是一副卓然出塵的樣子,讓人覺得雲淡風輕,無所欲求。實在想象不出你真的愛上什麼人。”
從小到大他被無數人贊美,那些漂亮的言語為他鋪織了通天的陽關道。
他卻走上了獨木橋。
他聽到林停晚說,你能喜歡自己了嗎?心中釋然。
鬱熠朝回答周林檎:“那你可能認錯了人。”
他在對方的沉默中又說:“你的名字很特別。”
周林檎一愣,“我娘說當時在蘋果樹下撿到的我,為了紀念起了林檎。”
鬱熠朝的神情隱沒在晦暗的夜裡,還沒開口,袁滿驚天動地一聲咳把兩人驚得往裡望去。
只見袁滿一手捂著嘴,一手拖出一堆覆滿灰塵的破爛。邊咳邊扇灰塵,“阿朝你別過來了,這髒活,周姑娘來來來,搭把手。”
周林檎這雙能織出華錦繡的巧手,纖細白皙不染塵,就被袁堂主安排得明明白白。她頓了一刻,還是上去幫忙。兩人蹲在地上一通扒拉,時不時被灰塵嗆得死去活來,尤其是袁滿,聲音大的能穿透牆壁驚醒鄰家壯漢。
不一會,“是這個!”
袁滿舉著一個骯髒但儲存完整的賬本,起身喊鬱熠朝來看。
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驟然直立,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哎,起猛……了……”
“噗通”一聲,袁滿重重摔倒在地,周林檎連忙上前。
“袁堂主?”
旋即她推搡袁滿的手臂被人擒住,鬱熠朝捂住口鼻,站在身後如一堵牆般截斷周林檎的後路。
“周姑娘,袁滿與你應該是初次相見,無非街上爭吵幾句,不至於混著塵土下藥。”
周林檎聲音異常冷硬,“只是一些蒙汗藥,死不了,鬱老闆不用擔心。”
鬱熠朝笑起來,“我倒是更擔心你,我們做生意還講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物資過盛還要先驗驗貨,你都不看看這本子的內容,便攤了牌。萬一害死你娘呢?”
周林檎猛的抽回手臂,驚恐地看著鬱熠朝,“你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