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袁堂主憂愁有情可原,這幾日他遇上了不少糟心事。
“袁醫癱了?”林停晚驚訝出聲。
“噓!”袁滿連忙噤聲,“林公子,小點聲,我爹身體雖然行動不便了,腦子也不清醒了,他聽到又要朝外扔笤帚枕頭了。”
“緣何而行動不便?”鬱熠朝憂心地問。
袁滿嘆一口氣,“我爹上了年紀,本來之前就腦袋不清醒,唯獨對醫治出診還頗為清楚,聽著林公子的建議,本來義診十分順利,我爹腦子都好使不少。只是他得意忘形,竟上門出診,結果在路上體力不支摔倒,回來便起不來了,連話都說不出,成日裡扔東西。”
“去給誰上門診斷?”林停晚問。
袁滿:“那我一個沒看住,也不知被哪家的小丫頭給帶走了……”
說著還垂著眼皮心虛地看向鬱熠朝。“本來是要給阿朝報信的,但是聽說黎家出了事,我想著先照顧我爹看看,說不定能好轉過來……”
他話音未落,從屋內便傳出瓷器碎裂,東西落地的聲音。袁滿拔腿就跑:“完了,老頭子又發病了!”
林停晚和鬱熠朝也跟著急忙來到內室,只見屋內一片狼藉,床頭的桌子翻倒下一片,凡是袁醫能接觸到的物件盡數被扔擲在地,床上蜷縮著一個幹瘦的身影。
袁滿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變故,蹲下身一言不語地收拾著殘局。
鬱熠朝走到床前,拍拍袁醫,“袁伯,還認識我嗎?”
袁醫弓起的身子緩緩放鬆,因為說不出話吱吱呀呀地出聲,看到鬱熠朝兩人後他瞪大雙眼,掙紮更厲害了,拽著鬱熠中的手臂就要往外推。林停晚趕緊上前扳住袁醫的肩膀,“袁伯有話要說,袁滿,拿紙筆來。”
袁滿似有猶豫,還是順從地拿來了紙筆,結果袁醫在上面畫起了鬼畫符。
“我之前也想讓我爹寫幾個字和我說說,但是不知是他胳膊無力還是控制不住,總是瞎畫一通。”
“總是?”林停晚捕捉到關鍵詞,“之前畫的在哪裡?”
袁滿忙不疊拿來一沓紙,粗略算有十幾張,他解釋:“我瞭解我爹,他這個狀態其實頭腦還算清醒。只是感覺不受控制一般,就像是……”
“就像是中了毒。”鬱熠朝道,他忽然抬起頭和林停晚對視片刻,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驚恐。
蘭燼。
這個無法控制神志最終瘋癲陷入無盡混沌虛空以致做出無意識癲狂之舉,分明是蘭燼中毒後的症狀,而且當時鬱熠朝在劉家莊只是服下細微的粉末顆粒,短暫複明後都陷入昏厥,時常夢魘纏身,其間中斷記憶,據說幾度自殘。
這樣的表現,怕是中毒不淺。
“袁伯癱倒前,到底去了哪裡?”鬱熠朝沉聲質問。
袁滿慌了神,像是有針紮屁股一般站起身,糾結片刻囁嚅:“是……關均一。”
“你說什麼?”
“不是,阿朝你聽我說完。關均一現下症狀加重,怕是要命不久矣,甚至連被抬到醫堂這點路都隨時會被顛簸出問題。那日他家侍女上門求救,我爹心腸軟……”
“你明知你爹身體不好,他出診你也不跟著?”
“我想跟著,只是前天剛吵完架,我想著反正也就只隔著兩條街,我過一會就過去接……沒想到過去就暈在湯餅鋪子前。”
鬱熠朝明顯動氣,袁滿畏畏縮縮想要道歉,看到鬱熠朝又膽戰心驚地後退。此時趴在桌前一堆紙中的林停晚救了他的狗命。
林停晚上半身俯在桌上,執筆在紙上臨摹著,最近的紙頁已有明顯的筆跡。他看著筆跡沉靜片刻,眉頭擰緊,而後不動神色地將紙疊起放進懷中。
林停晚緩和神色,抬起頭打斷不遠處兩人,“阿朝,我記得當時經如鴻和阿大想要詐騙的不止是景厲,還有關均一吧?去探望一下病人?”
午後,日頭正曬,蟬鳴聲聲。
破落的關宅旁雜草叢生,老舊的大門發出悶重的敲擊聲,不久後大門“卡拉”一聲被開啟,四個人有三個都鎮在了原地。
“周林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