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熠朝若有所思:“為何監視黎見昈?因為他藏了我孃的遺物?遺物裡有什麼?”
林停晚沒有應答,看著鬱熠朝緩緩開啟了面前從白發老頭手裡奪回的盒子,這個盒子很簡單,沒有複雜的機關和鑰匙,輕輕一推,“啪”地一聲便開啟了。
入眼的是一雙玉佩。
美玉良澤,潤璧無暇。兩塊玉以一種特殊的雕刻方式嵌在一起,使點力氣分開來後兩者又各自臻於完整,只是裂隙處形狀尖利。
“這是……鴛鴦玉啊。”黎見恩感嘆,“不會是小姑父送給小姑姑的吧?”
“不會。”鬱熠朝一口否決,“此玉看上去有些年歲了,像是傳家的寶貝,但奇怪的是玉石外緣破損痕跡明顯,像是經常磕碰,主人並不愛惜的樣子,很是矛盾。鬱家沒有鴛鴦玉的傳統,而且,若是我爹給我孃的,我娘走時應該……傳給我。”
“走!去嚴刑逼供那老頭!”黎見恩站起來提議。
“已經快死了。”林停晚涼涼地說,“剛才逼問的時候他不知給自己使了什麼內力,竟七竅出血暈死過去,怕是小命要不保。”
……
三人圍坐在亭中看了半天,也沒能分析出個所以然來。而後鬱熠朝說:“看不出什麼名堂,去問問我娘。”
三人來到黎家祠堂,黎見恩已經自動帶入了鬱熠朝屬下,主動開門引路,他領先一步跨進祠堂,見兩人有些猶豫,便慷慨道:“沒事的,表兄,你早就該進來祭奠。”
外面兩人還是沒動作,他又以為是林停晚擔憂自己外人身份,於是貼心道:“既然情況如此,林兄也算是半個黎家人了,不必拘禮。”
鬱熠朝:“這麼多年沒見我娘,有些近鄉情怯。今日有些倉促,該帶些我娘喜歡的酥羅鋪的杏仁梅餅。”
黎見恩此刻商家血脈覺醒,立刻懂事道:“酥羅鋪不遠,現在估計還沒打烊,我去買!表兄你先和小姑姑敘敘舊。很快!”
望著黎見恩縱馬而去,林停晚也頗有感慨,一時竟不知黎見恩是聰明還是愚鈍。
“進來吧。”鬱熠朝喚他,“阿晚。”
祠堂中安置著數百個牌位,黎晞的輩分不大,排在黎見堯和黎見昈的前面,在最後的位置,打眼看去便能找到。
昏暗的祠堂中靜謐無聲,燃落的香灰之上升起嫋嫋煙氣,厚重的味道撲面而來。鬱熠朝走在木質地板上,每一步都沉穩有力。
他在黎晞的牌位前站定,引燃了香灰,緩緩跪下,“娘,我來晚了。”
林停晚沒有如此龐大的家族,他沒爹,娘還在野墳裡埋著,沒見過這樣的大陣仗,更何況是鬱熠朝的先輩們,他有些拘謹,不敢造次,在鬱熠朝身邊跪下來。
鬱熠朝長跪不起。
燭光忽暗忽明,香柱悠悠下燃。
時間彷彿停止在這一刻,又彷彿回到八年前。
“娘,這些年我想過來看你,但是無論哪種方式都太狼狽了,我沒臉來見你。”
“在黎家這幾天我也想進來看看你,但是我沒想好如何說與你。如今我想……”
特意將黎見恩支出去,林停晚像是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提前伸出手打斷了鬱熠朝,而後自己重重磕了個頭。
“我不是有意打斷你們,但是有件事……我想說給鬱伯母。”林停晚凝望著鬱熠朝的眸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而後他也沒等到鬱熠朝的回答,便自然接續上。
“伯母,謝謝你當年救下我。也……對不起我和母親給你們帶來的麻煩。”
“這些年我把自己藏起來,害怕再給你們帶來麻煩。但是真的對不起,這次的麻煩還要更大一些。”
“我小時候死皮賴臉地纏著您兒子,現在長大了也沒能離開。我真的……很喜歡他……”
“此情縱非世俗公允,也難承恩澤庇佑,亦心辭堅決。是我一意孤行、軟硬兼施,若是伯母心有微詞……莫要怪罪他。”
林停晚感到背後的人似乎要有所動作,他梗著頭加快了語速:“只是望伯母看在我情真意切的份上給我個照顧他的機會,此後山高路遠不改志,風霜雨雪不易情……我定會好好待他。”
他還想說些贖罪的話,斟酌的片刻還沒開口,便被鬱熠朝握住了手。
鬱熠朝手指用力,掌心滲出的溫暖包裹著林停晚,有一種莫名的安定。
“娘,我的心思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如今我們兩心相悅,來說與你。”
“這些年我過的很好,見過了天地廣闊也穿行了人海潮流,掙了些錢過的比以前寬裕了許多。上天眷顧,讓我尋回一生摯愛,我真的格外有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