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被經如鴻握住手,看著自己面前的酒盞被添滿了酒,他嘴角抽動,質問宿周:“這就是我想見的人?”
宿周:“林大人,經將軍都負荊請罪來了,你便大人有大量,過了這個坎罷。”
林停晚正心想,他和經如鴻能有什麼深仇大怨,就見經如鴻從懷中掏出一張價值不菲的銀票,一手拍給林停晚。
“林小弟,這一百兩你先拿著,雖然不及那聚寶盆的價值,我日後會慢慢還的。”
原來是經如鴻回宮後,因護駕有功,被擢升為監門副率。對此經將軍表示純屬撿漏行為,畢竟商會一行的目的是為皇家修建樓宇而籌錢,如今東西賣了,銀兩是林停晚籌措而來。但是立了大功的林停晚卻被貶謫到偏僻的冷宮灑掃,自己登堂入室威風無兩,此等不是他的做派。他不清楚林停晚被貶的真實情況是皇後與容樾王之間微妙的博弈,但是經將軍百思後認定可能皇家還是怪罪於林停晚弄丟了聚寶盆這種宮廷貴件。
林停晚無語凝噎,說也說不清楚,便道:“經將軍高升,小弟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但是我被貶主要還是教唆太子,護駕不及,與那聚寶盆沒有太大關系。”
“沒有太大關系也是有關系。”經如鴻言辭決絕,“林大人,我經某人也不算是有太大志向之人,但是最不能欠著別人。小時候四處投奔親戚,十四家有十三家我有能力了都一一反饋還清。”
“經將軍要是當真想要償還,不妨拿著那幾百萬兩將乾康殿翻修得精良些,藉著機會平步青雲,好讓小弟我抱個大腿。”林停晚呷了一口茶,挨著冰臺已經涼了。
經如鴻被提拔後還順帶接下了修繕乾康殿的任務,乾康殿是先皇仙逝之地,先皇明帝在位後幾年身體不好,纏綿病榻,只能在正殿側修建一個輔殿,其間配備了各種良藥醫方,太醫院半數以上要日夜來此輪值,甚至搜羅民間各處良醫,常年縈繞著煎藥煮藥的苦味,甚至一度搬空了太醫院。
盡管美其名曰是先皇勤政,帶病處理政事,但實際上傳聞此處是先皇的煉制長生不老藥的地方。只是最後明帝也沒有坐化登仙,還是因為病情加重死在了壯年。
明帝死後,他的兒子,如今在位的皇帝華帝,為了緬懷父親,多年來一直沒有拆除乾康殿,始終保持殿宇原貌,日日灑掃。只是二十多年過去,建築已然有些破敗,遂趁著宮廷中大規模的樓宇修繕一同整修。
經如鴻卻嚥下一口酒,頗有些欲言又止,而後重重嘆了口氣。
宿周不解,林停晚壓低聲音解釋道:“聽宮中秘聞,先帝為追求長生在此煉藥,時常將半成藥拿給下人試驗,最後人被藥力折磨而死,屍骨都扔在乾康殿下,如今翻修,怕是既要維護皇家顏面,還要應付索命怨鬼,經將軍不好幹啊。”
經如鴻:“拿天家的飯碗,為天家做事天經地義。我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就算被惡鬼纏身亦無所懼,只是可憐我的妻子孩子,我兒子過兩天才剛要百日……”
三人陷入沉默,宿周默默拍了拍經如鴻的肩膀,“也不必如此憂心,都過去二十年了,冤魂估計早就轉世投胎了。如今陛下舊事重提,也是要藉著廟宇修繕將此事翻篇,做成了便是大功一件,到時候經將軍缺什麼金石玉器,別忘了光顧小店,優惠多多。”
林停晚無語地放下了茶杯。
坦誠如經將軍,竟道:“我如若做的了主必多多關照宿兄,只是我這修繕的人員和用料,已經被包下了。”
兩人大驚,為皇家修建廟宇,何等氣派就何等費錢,竟有人如此財大氣粗,除了幾大世家應該也不會有人能有此等財力。
果不其然,在兩人探索的目光中,經如鴻:“是黎家。”
“?!”
“黎家?”宿周大為震撼,“黎氏兄弟的屍骨聽說剛下葬,黎家小輩中只剩下黎見恩一人,聽聞他打小就是個紈絝,天天做夢仗劍走天涯,遭逢此等變故,還能花費巨大為皇家修建?”
林停晚垂著眸子沒有說話。
經如鴻:“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聽的明白,看得真切,確是黎家主辦沒錯。黎家兄弟在白水白府死於非命,就算輕易撼動不得白家,黎家怕是也不會輕易嚥下這口氣。可能是為了爭取皇家青睞,壯大勢力罷,黎家之前向來不喜歡拉攏出風頭,現在可見被逼無奈。可能是黎老爺子的遺言吧。”
“遺言?”這次輪到林停晚驚訝了,“黎映深死了?”
“是前幾天的事了,我也是因著接手修建乾康殿才知道。聽說是因為一下死了兩個孫子外孫,無法接受,聽此噩耗竟一病不起。再加上年歲已高,無力迴天。”
作為大家族的繼承人之一,宿周對這種狀況的關注點較為清奇,他張開的嘴沒有合上,試探問:“那黎家的主事人現在是?”
經如鴻:“好像是,於老闆……”
“現在應該叫鬱老闆,沒想到他竟是黎家的外孫。黎老爺子只有一兒兩女,也只剩下了大女兒黎煦,但是終究是個女子。小輩中黎見堯黎見昈死於非命,只剩下了黎見恩,遭此變故怕是難以一下子擔起家族擔子。鬱老闆病還沒好,就從商會趕回去奔喪,還親手操持了祭典,是不是主事人不知道,但是現在黎家的事情先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