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認真考慮了到底誰才是小白臉這個問題,然後才回過神來,突然發現問題太多,無從問起。
於是林停晚無奈扶額,脾氣也被氣沒了,問:“玥然就是你追了許久,愛而不得已經為人母的女子?”
“你承認了你們之間……”
“我敢承認你敢信嗎?”林停玩打斷他的絮叨,生怕他再說幾句斷送自己萌動的春心,“我和玥然確實有些過命的交情,但是和男歡女愛毫不相關。至於你說孩子,我們都六七年沒見了,哪裡來的孩子?”
時清懵了頭,“那就是鬱老闆,玥然最喜歡假正經的男子了……”
鬱熠朝本來就藥效沒清,煩躁不已,聞言勾唇譏諷:“時大人這樣子,竟是靠著自己的腦子中舉的。女子拒絕的話,你倒也做了真。”
時清是被氣糊塗了,聽到鬱熠朝殘忍地說出真相,他又覺得糊塗點也沒什麼不好。難怪和林停晚能玩到一起去,骨子裡都是得饒人處不饒人的非善類。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只是玥然拒絕他的話,但是真正挑明時,他還是難以接受。
愛慕了六年,但是騙術甚至沒有持續六天。
他一下洩了氣,在岸邊直接席地而坐。
“我也不想中舉。”無言片刻後,他緩緩開口,“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和文川一樣,能一直留在玥然身邊。可是偏偏文川不如我機靈,學得不好。偏偏去京都的是我。”
“我一直以為我只是像往常一樣去執行一個任務,考中了做個官,待一段日子,任務結束了就回來,但是年複一年,我一直沒有等到這個任務。我以為給皇後尋醫問藥是我的任務,便自告奮勇,得容樾王青睞,可是卻無疾而終。甚至連商會都不肯召我回容州……”
“我早該清醒,為了拒絕我連已經做了人母這樣敷衍的騙術也說出來了……”
時清痛苦地抱住頭,像很多年前被乞丐們欺負時擺出的防禦姿態,這些年來他已經擁有了強健的體魄和安定的生活,但是無助時他仍舊只會這一種保護措施。
七年前他被玥然從乞丐堆裡救出,以為遇到了一生的歸宿,哪怕是被利用,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但是很快,就又被拋棄了。
直到坐上回白水的馬車,時清仍然難以振奮。
馬車叮當作響,這是鬱熠朝從溪寧當地的不知何處買來的車馬行頭。林停晚:“就算你錢多,總是吃穿用度蹭你的,還怪不好意思的。”
鬱熠朝受到歡宜香的毒性影響,眼中還是有些晦暗,“無事,你可以繼續給我做下僕。”
林停晚:“……”分不出個客套話。
鬱熠朝側過頭笑起來,解釋:“從自己莊子上拿物件,不花錢。”
“鬱老闆在溪寧也有産業?”林停晚有些驚異,畢竟在這樣的風月混亂之地,難不成也有一座勾欄?
“有一處。”鬱熠朝一頓,看到林停晚果然睜大了眼睛,一臉“你看上去一個正經人也做些這樣的買賣,難怪時清說你假正經”的表情,他有些失笑,“溪寧的楓林遠近聞名,楓葉顏色正,我在這裡設了染坊,有幾處院落。”
“那也就是說,揚綺墟外,一直有流風閣的人守著?”
從他們踏上溪寧的環城河開始,或者更早,從離開白水城開始。
鬱老闆作事滴水不漏,但是林停晚莫名有些不爽,悻悻道:“那鬱老闆還能中招?莫不是早就相中了周林檎,就待良機了。這麼看我真是耽誤事……”
還沒說完就被鬱熠朝朝嘴裡塞了一顆葡萄,堵住了嘴。
“我等著咬舌疼暈過去的自虐良機?”
“那是因為後面的人是我,我家世秉性比不上週林檎,鬱老闆看不上,守身如……玉……罷了……”
林停晚本想借著這樣玩笑的負氣話試探鬱熠朝,誰知後者突然靠近,他一下思緒空白,說不出一句話來。
鬱熠朝問:“你當時……也受到影響了?”不然為何要主動湊過來。
但凡他當時一個沒忍住,兩人怕是再也覆水難收。
林停晚會怎麼看待他呢?會發現其實他根本沒有那樣正直良善,也絲毫稱不上溫厚正經,時清無意說的話想綿綿的針,紮進鬱熠朝發虛的心中,不無道理。
林停晚面上一派平靜,心中卻已然波瀾壯闊了起來。
完了,難道被發現了?
從鬱熠朝的表現來看,他並不想和他發生如此荒唐的行為,甚至不惜自殘。也是,畢竟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想怎麼怪異。他在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待久了,忘了鬱熠朝是打小讀著聖賢書長大的。
“那個香,確實挺厲害的……”
鬱熠朝眼中的光瞬間熄滅了。他受到了影響,所以有了片刻的動容。有時候他真想看看林停晚有沒有心,怎麼每一次的試探都能無疾而終。也許他的方法錯了,從一開始就應該直奔主題。
“我其實……”
鬱熠朝的話還沒說完,馬車外傳來“哐啷”一聲響動,像是有人從馬車上摔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