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不舉。”
這種皇家密辛,只能爛在暗無天日的深宮後院中,一朝得見天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林停晚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點上告訴鬱熠朝。
誠然,他信任鬱熠朝,但是這個資訊不能幫助他們解決當下的冤假錯案和流民安置,更不能預料未來容樾王與朝廷的關系,還極有可能將鬱熠朝這個不居廟堂的商人卷進政治的腥風血雨中。
想知道嗎?
他眼底像是燃起熊熊大火,參天的火光一如十年前。
繼續靠近我,靠近深淵……
他緊緊盯著鬱熠朝,想從他的神情和一舉一動中推測他的心理,又害怕他做出任何反應。
鬱熠朝腳尖微微動作,試圖走近林停晚……
“阿朝!你要的東西拿來了!”華宿一腳踹開了房門。見到屋內兩個定住了的人,靜默的氣氛讓華宿縮回腳,頓在原地。
不是他不尊重老闆,不敲門還踹門。屬實是他沒有多餘的手動作。只見華宿左手拎著一個用精美絲綢布纏繞形成的包裹,裡面放著十幾只破破爛爛的草鞋。右手則端著一隻白瓷碗,碗裡盛滿棕褐色的藥湯,散發出陣陣苦味。
他左看看右看看,“你們,吵架了?”
鬱熠朝快步走去,眼疾手快將他手上的藥碗端走,眼神示意:怎麼把藥拿來這裡?人沒走呢!
華宿瞥了自己一竅不通但有些慌張的老大,朗聲道:“你今天沒喝藥就被林大人拽走了,這麼不注意,複疾了怎麼辦?”
鬱熠朝咬牙切齒,但是華宿說的確實是真的,不知是這幾天商會準備和其他的事情趕在一起熬了身體,還是上次中毒本就沒有恢複完全,他明顯感到自己的眼疾複發次數越來越頻繁。
這樣下去,看不見是遲早的事。
他也不敢賭命,於是端起碗一飲而盡。
林停晚看著他熟練的動作,眼裡只剩下了大火後的餘燼。他不經常生病,即使病了也不吃藥,這種苦湯的味道還停留在十年前他有人照顧的時候。
很苦。伴隨著追殺逃亡、高燒病痛和死亡。
算了。我已經把他害的夠苦了。
鬱熠朝一把奪過草鞋包裹,準備將無關人等清理出去。林停晚剛剛的狀態不對,他從未抓住過那條懸在空中虛無縹緲的線,急切地想要試探。結果華宿的腳像是定在原地,沒有眼力見地不肯出去。
“?”
華宿:“阿朝,有人拜訪。”
“什麼人大半夜拜訪!不見……”
華宿站在原地,左右為難。
“太子找我有點事。”林停晚從鬱熠朝手裡接過草鞋包裹,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看不出一絲異樣。
他起身離開,突然回身,對鬱熠朝說:“好好休息。”說罷給後者嘴裡塞了一塊糖。
桂花的清甜泛起,壓不下舌根下的苦。
林停晚關上門離開。
“老大,殺了我流風閣就得你親手操刀了。”頂著鬱熠朝犀利的目光,華宿求饒。
“這就是你的策略?”
“你就說上午有沒有用?”
鬱熠朝不語。
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釋然道:“要是失敗了,革你流風閣閣主的位置。”
“?!”
華宿嘴角抽搐。
鬱熠朝靜默半晌,沉沉開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休息?”華宿訝然,“那人這幾天來好幾趟了,你不見了?”
“當真有人來拜訪?”
不是為了攔下他隨口胡謅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