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一聲令下,要將三人強行圍捕歸案。
正當此時,門外一衙差慌慌張張進門,與呂啟耳語幾句。後者先是片刻怔楞,而後不屑道:
“太子?說什麼屁話?他是太子我還是皇帝呢!”
“什麼?白大人和知府也來了?!”
容州知府姓曾,他大腹便便地跟在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身後,不知道的以為是個亦步亦趨的下人。而所有容州百姓對曾知府並沒有多少印象,但是提及白義正,都會下意識將他等同於容州的真正話事人。
白義正時年三十又五,正值年富力強大有作為的年紀。他出身富貴,做派講究,浸染官商兩道,氣質官僚而精明。與江承璟並排,一時竟看不出來誰是皇家貴胄。
“太子駕到,還不跪下。”
呂啟如遭雷劈,撲倒在地,隨後跪倒一片。
白義正越過呂啟徑直走到林停晚面前行官禮:“早聽聞太子麾下的林大人年少有為,識大局、成大事,深受聖人太子賞識。前陣子聽說林大人屈尊來我容州城,我兄長特意囑咐定然要與林大人好好學學為官之道。剛得知你落了腳,立馬差人趕來拜會。
挑了點白水金螺耽誤了時間,誰知道發生了這檔子事,下面人不長眼,竟把林大人錯認成嫌犯來問詢。我來晚了,林大人體恤!”
林停晚眼皮一跳,這個人,真不簡單。短短幾句話,正反都讓他說了。他掃視周遭,太子正與鬱又寧站在邊上沉默不語,江承璟顯然面色不悅。
想來是兩人來衙門太久沒回去,江承璟便自曝身份來救險。白義正知道太子發怒必然是自己的下屬無緣無故被抓走,因此上來先攻破林停晚。
他先象徵性諂媚一波,然後將本次事故輕描淡寫地歸結於下人疏忽,閉口不談意圖屈打成招的事情。
又在話裡話外點林停晚:容州是白家的天下,強龍不壓地頭蛇,商會期間,林停晚不知多少事還要有求於白家,此時還是不要撕破臉為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帶著禮來賠不是,林停晚也不好在太子面前給他難堪。
林停晚皮笑肉不笑地拂開白義正,“白大人這車馬著實有些慢了,從白天跑到晚上。但是卻意外的忠誠。”
白義正打個哈哈,低頭認錯:“是是是,今晚下官就把車馬換了。主要是好車良駒家兄不讓用,說是商會期間優先給朝廷和商界友人。不過在下備好了酒菜和上等廂房,恭候太子殿下和林大人多時。”
今晚為難林停晚的這些官員、衙役,都會被換掉。
林停晚望向江承璟,他剛才強打起精神做出的憤怒隨著林停晚加入戰局而懈怠,此刻已過三更,他困得懶於偽裝。
於是林停晚話裡有話地給臺階道:“多謝白老闆和白大人了。白家兄弟互為裡表、相得益彰,配合治理下的容州城富饒安樂,林某敬佩。臨近商會鬧出人命,想來白家比任何人都著急破案,只是我這朋友都是商人,不做不掙錢的買賣,白大人明察秋毫,明天還有不少外來人等著住月然樓呢。”
他微微一笑,在衙門寒涼的燈火下讓白義正驚出一身冷汗。
白家治理容州,盡管此事人盡皆知,但是在太子面前挑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若皇家有心,他白家怕是少不了一番整治。本來白義正對於林停晚頗為不屑,畢竟此等相貌在東宮侍主,年紀輕輕成為千歲心腹,誰知道靠的是什麼手段。
如今一看,竟是個硬茬子。
他連連應承,不經意餘光撇向太子,好在這個太子心思少好騙,並沒深思林停晚的話。
江承璟雖是個太子,奈何實在不爭氣,見到林停晚就撒手不管了,睏意上頭,對命案、商會、權勢都失去了興趣,從善如流地來到白義正安排的別院,臨睡前只模模糊糊中想到一個問題:鬱又寧勸他去救人之前說的那種粟,長什麼樣子?
鬱熠朝卻悶悶不樂,因為太子與林停晚都被安排住進了專門的別院,這下不僅住一起的願望泡湯了,連見面都困難。
愁眉不展之際華宿跑來彙報進度。
“真是奇了,南街被圍得水洩不通,我那展示的布匹竟被白家當差的給一併拉走了。”華宿喝下一碗水,百思不得其解,“白家竟有如此好心的時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鬱熠朝望著毫不知情的華宿,心想林停晚昨晚的一番話被白家聽進去了,月然樓照常營業,連自己明面上的生意都頗受恩惠。
他心情稍有舒展,“為何南街如此擁堵?”
“聽說是一個珍寶鋪子一夜間被盜搶一空,衙門的人都圍住了。”
南街的珍寶鋪子?
那不就是耿奎的天下至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