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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見面時玥然只顧著想安排部署、猜度林停晚身份,沒有仔細觀察鬱熠朝。衙門廊上的燈照下來,鬱熠朝半張臉都遮在煙蟬綾下,他身高體長、氣質像身後的月亮般清冷溫潤,從流暢的下頜線和沉沉的聲音推測,面容不會比林停晚差。
難怪林停晚對這小子念念不忘!
林停晚看出她眼神逐漸不對勁,多年的瞭解讓他一瞬間知道玥然在想什麼,他翻了個白眼,將話題引入正軌:“到底怎麼回事?”
玥然回神,笑著回:“待此事過去我再清算損失,我先說說來龍去脈。”
林停晚:和你說幾句客套話你還真要清算損失?
“真是一個不小心讓他進來的。耿奎在城裡是個無賴大家都清楚,但是他來月然樓從不做越界的事情,也就放鬆了對他的戒備。”
鬱熠朝:“什麼是越界的事情?”
玥然面容一僵,不說話了,林停晚隨口解釋:“男女之事。”
“月然樓不是勾欄瓦舍,和你那至居裡一個性質,只不過多一些花樣。”
“沒辦法,這世道,女子若想生存,就得比男人多一些付出。”玥然扶額繼續,“很多人覺得月然樓裡的都是清高的風塵女子,以為進來買東西住店掏一份錢便可以從中作樂。這些年我驅趕了不少登徒子,但是耿奎雖然無賴,來樓裡從不逾矩……”
遠處一個捕快快步走來,“你們兩個還不進來!玥老闆,話還沒問完,勞煩再辛苦一趟?”
負責審問的是衙門縣令呂啟,是個年紀略大的鬍子花白老頭,他枯瘦的面容顯得眼神愈發精明。三人剛進門,他橫眉一瞪,來了一個下馬威。
“殺害耿奎,你們兩人可知罪?”
林停晚打量衙堂四周,夜半時分,燈火通明,下屬眾多,縣令親自斷案,這個耿奎,確實如城中人所說,小有勢力。
“呂大人對待犯人態度還挺客氣。”林停晚不動聲色道。
呂啟眉頭一蹙,沒聽懂林停晚在說什麼。
“呂大人既然已經斷定我們是犯人,還能允許我們隨意進出衙門,這個態度,我在別的地方是沒見到過的。不過呂大人也在這白水城做了二十年官,想來斷案如神,只是這半夜三更,您老六旬的身子骨可承受的了?”
這個剛來白水城不到一天的年輕人提前瞭解過自己?
他當即勃然大怒:“放肆!”
玥然橫插進來轉移話題:“呂大人還有什麼問題問我?我這樓明早天亮前能不能開張您給個準話。”
呂啟見到玥然,態度柔和下來,他換了一副溫和的語氣:“玥然姑娘,茲事重大,全城鬨然,容州從上到下都很重視,老朽也在抓緊抓兇,只要今晚兇手伏法,必然讓月然樓恢複營業。”
林停晚當即明白了這老頭的意思。早就聽聞容州姓白而非江,白家在此地隻手遮天。
白家主事人白義信是個商人,他年紀不大,卻將祖上傳下來的皇家生意做的井井有條。
白義信有個胞弟白義正,早些年也從商,但可能實在沒有生意頭腦,被他當年還在世的父親百赫砸重金買了個小官。後來白家如日中天,白義正官位越做越高,盡管明面上不顯示,但實際都知道他靠著白家的稅賦和權勢在容州政界說一不二,儼然是一個隱形的容州知府。
呂啟說的是“今晚兇手伏法”,而非抓到兇手,說明這個耿奎在白家確實有點地位,驚動了白家上層,壓迫之下白水縣就要快速破案給出結果。但是顯然這些人對於誰是真兇並不在意。
玥然經營著白水城最大的酒樓營生,一年不知道上繳多少金銀,得罪不得。但是林停晚和鬱熠朝,初入容州,看上去無權無勢,白天還與死者發生了沖突,怎麼看都像是能交差的“兇手”。
果然,呂啟指著兩人道:“你們二人今日在天下至寶店內損壞古玩珍寶,與耿奎發生口角且大打出手,後寡不敵眾逃走後記恨在心,擇機殺害耿奎以洩憤。大膽歹徒,還不認罪!”
鬱熠朝顯然也明白了其中深意,他頗為厭惡地皺眉道:“難怪白水城破案神速,原來竟不知在容州支援下玩出了這麼多花樣。如若呂大人老眼昏花認不清兇手和良民,不如等呂大人睜開眼睛後再找我們來問詢。”
林停晚望著鬱熠朝,有點幸災樂禍地看向呂越心想:你可真會選人。
三人慾轉身離開,呂啟一拍桌子,嚴陣以待的衙門差役將去路攔死,長茅刀槍發出鐵器的寒涼聲。
“呂大人”玥然冷臉質問,“此為何意?”
“玥然姑娘,你若要執意與這兩人結黨營私,那便是同夥。若是今晚他們認罪伏誅,那就是協助衙門辦案有功,明早太陽升起來之前老朽保證你月然樓正常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