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樺惜村處處詭異,但能感覺到並沒有危險。紅楓玉墜、華光凝的話、華宿與他的一面之緣、還有樺惜莊的種種不能解釋的事情,無形中像是有一條線,四處分散但林停晚總感覺有什麼關鍵的熟悉的東西一抓,就能將所有的詭秘說通。
“唉。”黑暗中他嘆一口氣,頭朝向哪邊都雜念紛紛,便幹脆將頭埋進枕頭裡。
玥然問他知不知道流風閣,流風閣是華宿的産業,這個人似乎偏愛紅楓。等等,紅楓……
他猛然翻身坐起,思緒中浮現出什麼。
“什麼人?”
外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拿出枕頭下的匕首推門而出。外面月明星稀,廊道靜謐悠長,只有遠處透著淡淡的光。
林停晚朝光源走去,他掩在牆後,似乎見到了熟悉的身影。前面是一個竹房,與主體建築分開,像是一個輔樓,窗戶用紙封住,洩露出暖黃的燭光。他悄步上前…….
“誰在外面?”
一個半老徐娘的女子聲音飄出窗。林停晚猜測失誤,愣在原地,兩難間有些尷尬。
“打擾了,我在此借宿,起夜找不到茅房,誤闖夫人住所,抱歉。”
窗內透出一個女子的身影,嫋娜娉娉,她手裡拿著一把像是鴨腳般的扇子朝另一個方向一指,“無事,在那邊。”
“多謝夫人。”
林停晚轉身離開,竹屋裡久久寂靜。
片刻確認人走後,鬱熠朝長出一口氣。後知後覺感到在劉家莊嗑到的額頭似乎又撞紅了。
窗邊的女人用扇子遮住下半張臉,眉眼含笑慈祥地看著鬱熠朝。她如果有兒子,也差不多和鬱老闆這樣的歲數。
“之前老陳說,鬱老闆可能墜入愛河了,我還說不可能。現在我信了。”
要不是齊紀縣遇洪,林停晚一行人改道路過村莊,她可能永遠也見不到自家老闆如此毛頭小子的樣子。但仔細一想,他也不過二十幾歲……
鬱熠朝正襟危坐,試圖重塑自己莊嚴肅穆的形象。
“消痕散給我拿一下。”
“你不是已經讓你華伯給人家了嗎?”女子難掩笑意。
她走到鬱熠朝面前,拿出擦傷藥膏輕輕擦拭。鬱熠朝半張臉被燭光映照,線條更加利落勁瘦,他臉色蒼白,唇色淺淡,大病未愈的樣子。
女子關切地說:“傷還沒好利索,能看得見人麼?”
“嗯,看不太清。”
“為何躲著他?我見林公子不像是會介意此事的人。”
鬱熠朝沉默了。他醒後發現人果不其然已經離開,一時百種情緒上湧,失落、難過、憤怒、不捨,這比他發現又失明瞭還難受。甚至産生將人困在身邊的卑劣陰暗想法。
但是聽到袁滿說他日日夜夜守著像是魔怔了的狀態他又於心不忍。
有時他想直接卸下偽裝,問問他到底對自己有沒有這種感情。想也不用想,那人必然還將他視為難以補償的兒時玩伴……
至於為什麼躲著,是啊,他在怕什麼?怕自己身殘成為拖累?怕自己不甚光明的手段曝露於前?還是怕精打細算的擁有和籌謀真真扯下他虛偽的面紗?
這些,他都不介意嗎?
女子見自家老闆愁眉不展,緩緩挪步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扇動鴨掌扇。
“你若是有所顧慮,不妨試探一下。”
“試探什麼?”
“他對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