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與玥然對視一眼。這事複雜了。如若僅僅是簡單的流民暴亂,流民怎會自殺?他們是死士還是被利用的村民?背後的指使又是誰?最關鍵的是,他們的目標是誰?
“老子要你的命。”這是歹徒對林停晚說的,他是隻針對於林停晚嗎?
這個村子為何會高度團結?會不會也是像劉家莊一樣的邪門之地?莊子裡的人又在貪圖些什麼?
華光凝看出幾人心中擔憂,哈哈一笑。
“林公子盡管放心住下安頓,我們莊子裡的人都十分和善,想來你不認識我應該認識我兒子。”
“?”林停晚一懵。
他拿出一塊紅楓玉佩,林停晚瞬間想起一隻開屏的公雞。
“我兒子叫華宿,常年在容州經商。這塊玉是我族人信物,他說他在倉陽時暫借有緣人,今日我遠觀看到你身上的玉,瞬間想起我兒子的話。”
林停晚一時不知是該感激還是嫌棄。他做出恍然大悟並且感激涕零的表情:“那真是感謝華伯了!這玉佩今日歸還,勞煩華伯帶我轉交原主。”
“事已如此,三位先整頓歇下吧,明日一早我再安排上路。”
人走後,玥然悄聲問:“你認識華宿?”
林停晚面無表情:“不認識……”
“華家以前也是布藝世家,做工挑染都是業界翹楚。後來得罪了容州知府,被抄家了。但是最近華宿在容州商界算是小有名氣。你知道他怎麼東山再起的嗎?”
她桃花眼滴溜一轉,眉頭挑起,饒有興致看著林停晚,等著對方追問。
林停晚規規矩矩扣好衣服,一臉冷漠不回答,玥然等不及又問:“聽說過流風閣嗎?”
林停晚仰頭思考片刻,“絲綢做工不錯,就是貴……”
玥然失望至極:“我說林大人,你都要去商會了,能不能做點功課?”
林停晚回頭看去,從未出宮的太子正樂此不疲地在四處張望,試圖嘗試屋內所有能吃不能吃的東西。
他靠近玥然,壓低聲音:“這裡良田千裡,麥浪翻滾,遠處還有蠶桑養殖,菜蔬果餚型別多樣,馬廄裡至少有五十匹馬。馬廄後雖被擋住,但能看到視野開闊,沒猜錯可能是豬羊等畜生飼養。此等規模秩序,玥然,你手下的人用多長時間能成形?”
聽罷玥然嚥下了“華宿忍辱負重賣身權勢通天的小白臉拯救家族”的八卦。正經道:“難怪這鼎叢縣最近如此安穩,正經人都被吸納進樺惜莊了幹活了。不安分的……”
不安分的怕是已經透過什麼手段解決了。
這個想法一出,玥然驚出一身冷汗。
林停晚看出她神情變化,抬手拍拍她的肩,“放心,承華少爺的情,不會為難咱們的……”
玥然佛開他,調侃:“那你屆時商會上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林卿,嘗嘗,這個味道我在宮裡也鮮少嘗到!”江承璟端著一碗羹狀物遞給林停晚,知道他脾胃虛的老毛病,玥然自然順過,眉眼彎彎問太子:
“太子殿下可否賞給小的?”
江承璟在宮中雖見過不少美女,但像玥然這樣嬌柔卻不失英氣,渾身雖沒有宮中女人那般富貴,甚至沒有妝容,但秀麗堅韌,自然親切地像自家姐姐一樣。
“出門在外,不必拘禮。玥然姐姐嘗嘗。”他端過另一碗未動過的羹餚。
玥然被太子一句“玥然姐姐”差點嚇吐,惶恐地嚥下,驚訝道:“荔枝?!”
江承璟不明所以。“每年這個季節確實有荔枝進獻,但是數量少難以存放,連我們這些皇子都不一定能吃上,還是有一年我從母後那裡蹭來的。民間果然物産豐饒,這羹餚裡的荔枝比我記憶中的鮮美多了。”
南州的荔枝就算處理過不到十天也會腐壞變質,他們從華州到容州都要十天的時間,更不要說南州,如此千裡迢迢,這個莊園的人竟然像吃棗子般隨意。
林停晚和玥然再次面面相覷:這樺惜莊是什麼神通廣大的地方!
半夜趴在床上,林停晚睡不著。
莫名的追殺激起了他多年前的回憶,那種熟悉的窒息感襲來,彷彿已身在槍林彈雨。不可能有錯,那種感覺,和以前一模一樣。
他把頭偏向另一邊方向,試圖摒棄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