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盯著女子看了半晌,走過去問:“我見姑娘面熟,敢問姑娘芳名?”
“紀止純。容州人,經商路過此地。”
“容州。”林停晚念道,“難怪面熟,家母也是容州人,頗有地域特點。”
紀止純撇他一眼,訝然,“你不驚訝我的所作所為?”
“什麼?喜歡女人?無事,我也喜歡女人,但是我現在和門口那位俊俏的公子是一對苦命的鴛鴦。”林停晚放飛自我。
紀止純愣了,反應半天沒明白這人兩句話的意思,眼睛瞪圓看看鬱熠朝又看看林停晚。
林停晚繼續:“在下林免。我見姑娘乃性情中人,十分投機,不如姑娘請我們留下吃頓便飯,咱們暢談一番?”
……
一上來就套近乎就算了,怎麼還要白嫖自己一頓飯?
紀止純嘴角抽搐:“當然,相逢即是有緣,林兄不必客氣。還有其他幾位兄弟,也不用客氣……”
除了黎見恩略有拘謹,其他人毫不客氣地圍坐在桌邊。何闊山還叫來老鴇吩咐上一桌酒菜。如春瑟瑟地往回躲,試圖在黎捕快身邊隔絕開紀止純。
紀止純倒是沒有再看她一眼,她其實對女人不感興趣,更何況是一個繡花都繡不好的蠢女人。但是新進來的這兩個男人,說不定可以讓她不虛此行。
“這位仁兄是?”她看向筆直坐定,一直未開口的苦命鴛鴦的另一個人。
鬱熠朝左手中指輕叩桌面,一下一下極其悠閑,惜字如金:“於楓。”
“恕在下冒昧,敢問於公子的眼睛?”
“先天失明。”鬱熠朝啜飲一口茶,“不怕姑娘笑話,今日能有緣相聚,還是因為我一直在找尋根治頑疾的法子,路過此地。只可惜這麼多年來尋醫問藥,一直無果……”
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遺憾與無助,淡然地像是在說這茶真難喝。林停晚升起一種詭異的榮幸感,因為他細數鬱熠朝那些信口的言語,無論他感到多麼離譜,實際上這人的的確確,從頭到尾沒有坑害過自己。不然以鬱老闆的口才,自己怕是被賣到礦山還在給他數錢呢。
也許是感受到自家老闆不太想繼續演下去這樣苦情的賣慘,善於察言觀色的何闊山主動接過了話頭。他表現出一副悲壯惋惜的表情,將那張肥碩的臉擰成十分難看的便秘樣子:
“可憐了我這外甥,打小就沒享過福。二十好幾了,因為眼疾連個媳婦都沒有,只能委身於一個男子。大夫看遍了,藥方偏方也試了不少,每日吃齋唸佛只求一個恢複光明的機會。”
鬱熠朝咬牙:我委身?
林停晚:什麼叫只能委身於男人?
黎見恩:外甥?何大人竟是鬱堂主的舅舅!
而何闊山自覺表現良好:雖然他感覺出這個林公子在自家老闆心中有一定地位,但是此人也太口無遮攔了些,在家說說騙騙自家傻婆娘算了,怎麼出門在外還要到處宣揚兩人莫須有的關系,這對自己清高正直的老闆來說簡直就是汙衊,他必須要澄清這件事。
紀止純沒有關注到場內暗湧的波濤,只是在看了鬱熠朝矇住眼睛的面龐半晌後說道:“那於公子此次來倉陽也是來找神醫的?”
神醫?林停晚警覺。
“嗯,但是還沒有頭緒。”鬱熠朝表示了肯定。
“確實,雖然倉陽縣內醫藥醫術高超,但近日這神醫的傳聞仍能從倉陽傳出來並日漸名聲大噪,足見神醫的本事。”她撂下筷子,身體前傾,“我聽聞,也只是過路休整的時候道聽途說,說這神醫藏在倉陽西北的群山中,隱世去了。”
林停晚端著杯子起身,“多謝紀姑娘指點,只要能治好他,縱使刀山火海、生機一線,我們也要去試試。”
一番話說的慷慨大意,他將杯中鬱熠朝倒上的茶一飲而盡,動作大開大合見抬手有東西掉了下去。
紀止純彎腰撿起,是一張地圖。
林停晚作勢去接,見紀止純愣住,順勢問:“這個是我們在外求醫問藥時無意間獲得的,之前上面還有些筆跡,但是這筆跡前幾天消失了,可能是用墨劣質留存時間短。見此物質感上乘,便用來記個便簽。紀姑娘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不知這是什麼材質的?”
紀止純在地圖背面平坦皮面上摩挲,抬頭望向一臉單純等答案的林停晚:“林公子當真好運氣,據我拙眼所見,這不是一般的地圖,是一張翎。”
翎,一個特殊的溝通用具,以血認主,憑借血主的血生成字跡,持有者只需將血印在另一張材質相同的紙張上,無論距離,翎上都會出現相應的痕跡。每個翎一段時間內只認一個血主,因此翎在江湖中極其缺乏。
林停晚若有所思:“確實是好東西,但是翎已有主,我們也用不上。”
“可以易主,只是如若找不到原主人擅自易主麻煩一些,此方面我沒有經驗,需問詢查詢方法。”
“哈哈,無事,我們一屆小平民,也用不上這麼高階的東西,改日找個典當鋪當了,或者找個有緣人相送。多謝紀姑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