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要做主的女子還真是多啊!”睚眥必報的林停晚雙手環抱胸前,涼絲絲地嘲諷。
一把歲數又大腹便便的妻管嚴縣令喘著粗氣,沒空搭理林停晚。
“我說如夏姑娘,要本官做什麼主啊偏要鬧到我府裡?你們月然樓能不能消停一會了?”
月然樓,倉陽縣最大的勾欄妓院,雖然名字起的淡然風雅,裡面的姑娘卻奔放熱情。
樓中有四大招牌,分別冠以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四姐妹性格也如名字一般,大姐如春多愁善感,因年紀較大時刻擔憂自己人老珠黃,前幾日攀附上外來的大戶商人華宿,本以為能有個著落,一覺醒來人卻不見了,因此哭泣了一晚上。
眼下這個姑娘叫如夏,熱烈奔放,嗓門大力氣大,一股用不完的闖勁。老三如秋堅毅、老四如冬性子冷淡,是個藝伎。
林停晚聽到月然樓皺了一下眉頭。
月然樓近年來十分盛行,這個樓主要在容州一代,華州也有幾家,他曾經被幾位同僚談事情的時候拉著去過幾次。這個地方不同於妓院,裡面的姑娘都不賣身,也沒有老鴇,只有一個女店主管著樓中的收支用度和生意。
姑娘們多數會進行一些吹拉彈唱之類的歌舞表演,但是樓與樓只見也存在差異性,有的會加上些比武舞劍、有的煮茶點茶、有的織布紡錦、有的筆墨紙硯,此類各顯神通以吸引男女客戶觀看購買。但是真真賣身的月然樓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如夏止住哭啼,尖聲道:“不是我要讓大人做主,是如春!如春她……她遭人輕薄了!”
黎見恩自認自己沒有理解錯月然樓的意思,此時也懵了,“輕薄……不應該嗎?”
如夏繼續解釋:“這……縱然我們是靠這個吃飯的,也不是誰都接待……”
眾人心中不解。
如夏扭捏:“比如,女人”
?!
縱使有男人找孌童這般荒誕的事情,女人與女人似乎也聽起來有存在的合理性。但是確實是聞所未聞,幾人一時啞然。
見幾個人沒有動靜,如夏掏出一把扇子,展開對著何闊山急忙道:“何大人,那女子氣勢極足,看上去像是習武之人,十分彪悍。她連換裝都不肯裝一下就進來點名要如春伺候,如春哪見過這場面,便沒有應允,結果那女人不依不饒,硬是將如春綁進臥房,欲圖不軌。可憐的如春進門前把這扇子給我,說只要我拿著信物來找您,您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扇子“咔嚓”一聲被開啟,上面寫著四個大字“不破不立”。
何闊山扶額冷笑,從沒有哪一刻如此真切地想殺一個人。
出於人道主義與不解決完這件事情又會有女人鬧進自己家門帶來更大的麻煩的想法,何縣令不得不前往月然樓解決問題。
黎見恩一腳踢開房門,幾人就看到氣勢十足的彪悍習武女坐在床榻案幾旁,而如春,正聚精會神地穿針引線,從坐姿上看,如春甚至比那彪悍的女子高出半個頭。
開門的聲音嚇到了如春,她被針紮了手,驚叫一聲。一時間屋內屋外氣流凝結,詭異彌漫。
那女子站起身,她身材嬌小,剛到如夏的肩膀。而且看上去也不會習武,只是氣勢著實足。她著一身暖姜色外衫,身上沒有任何配飾,頭發高高挽起,在足夠英氣的同時又不會讓人誤會她是個男人。這種英氣與嬌氣並存,還能顯示出氣勢的氣質著實罕見,像是某個大戶人家原本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突然有一天替父從軍歸來,矛盾又和諧。
最終是如夏打破了寂靜,她上前抱住如春,關切道:“如春你沒事吧?”
如春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頭,“紮的疼……”
……
誰問你這個了?
女子看了幾人半天,他將目光在鬱熠朝和林停晚上反複停留,然後笑起來:
“是什麼事情驚動了何大人?”
“你……”何闊山難以啟齒。
“有人舉報你調戲妓人!可認罪?”一根筋的黎見恩突發職業病。
女子的表情變得神秘莫測起來,她停頓片刻,粲然一笑,大方承認:“是這麼個意思,但是這位大人說的太難聽啦。首先是我在追她,不叫調戲,我沒有動手動腳。其次,在妓院裡不能追求真愛嗎?這有何罪?只許你們男人在這裡消遣,不許女人真心愛慕?沒有道理呀。”
一聽女人說到愛慕、追求,如春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我……我喜歡男子……”
“你怎麼知道女子不好?男子傷你還不多嗎?”
“別……請別這樣……”
門口幾人一時尷尬,不知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