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鬱熠朝嗎?他不是去外地了?客棧裡當時我排查了,只剩下一個還在睡覺的白鬍子老人,審問一番之後什麼也沒問出來,就是一個誤入案發現場的客人。至於那個站不穩的軟骨頭男人和哭哭啼啼的小孩,至今還沒有下落。”黎見恩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林停晚的威壓,將瞭解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林停晚眼神中充滿警告意味,“你認識鬱熠朝?”
“不認識,這個名字是我去醫堂問的。他在涇關縣裡很有名。”黎見恩不知剛才哪裡沒解釋清楚,讓林停晚問出這樣的問題,但是他還是嚴謹地糾正,“我是說,他人緣很好。”
林停晚眉頭緩緩舒展。這個人聰明的一陣一陣的,說他愚蠢,不可能在一個月裡就從偌大的地域找到僅見過一面的人,還設計讓他上鈎。說他聰明,他的做事說話風格怎麼看也不像。
看來只能打坦誠牌了,“大人應該觀察我很長時間了,對我的出行都瞭如指掌。如若懷疑我是兇手直接拿個麻袋找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把我綁了不就行,如此大費周折和錢財,是有何事?”
黎見恩撓撓頭,一副“你怎麼這麼快就看穿了,我還有好多話沒說”的表情。斟酌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我要是懷疑你是兇手要將你就地正法呢?”
林停晚見他憋不了一點,陪他走流程道:“你跟了我們這麼長時間卻不動手,要麼是你手中沒有確切的證據,同時也暫時沒有許可權直接實施逮捕以便屈打成招。要麼就是你自己也不相信我們是兇手。縱使你懷疑我們,但是棄店跑路的店家店奴更可疑。再加上觀察到我們老實本分、扶危救困的情況,便更加不會輕易定我們的罪。而且,早不來玩不來,怎麼鬱熠朝一走,你就上門了呢?”
黎見恩看著對面清秀俊俏的男子微微笑著,露出兩顆虎牙,一時不知道“自己想說的話被跳過不能說出口”和“自己想說的話被別人給說了”兩個哪個更心塞。
他給自己倒上一杯茶,通一通栓塞的氣。
他順了好半天氣,林停晚好整以暇地小口小口啃著甜餅,有些好笑。
“林公子聰慧過人,黎某還有一個問題。林公子怎麼進茶樓之後就徑直找到我了呢?我本計劃著在這裡宣揚幾天溫水煮青蛙。”
林停晚放下甜餅,目光不知看向黎見恩身上何處,看得後者心中發毛,他才緩緩開口,“閣下這身衣服是綢緞做的。”
如此高階的面料,必定不是一個小廝能穿的起的,甚至一個捕快都穿不起。
“想來這免費的茶飲也是黎捕快貼的錢,大手筆啊!”林停晚繼續道。
黎見恩一臉不解:“也沒多少錢……”
果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剛剛免費請了近五十人,一個人的套餐按照二十文來算,足足一貫,他半個月的工錢吶!
地主家的傻兒子思考了一會未果,正色道:“我找你確實有事相求。敢問當時在客棧中,那個孩子的名姓?”
林停晚猜不透他要問什麼,如實答:“劉牧。”
“當真姓劉?”黎見恩激動地站起身,“那就是了……我接到幼童失蹤的案子,這些天我一直在尋他。”
“天底下姓劉的孩子這麼多,你怎麼知道劉牧是你要找的人?難道報案的人都沒有告訴你孩子名姓?”
黎見恩並未答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用幹枯的沙蒿稭稈編成的兔子。
“報案人確未告訴我他的名字,只是說丟失時手中拿著這種小玩具。這個是我在客棧裡找到的。我找到你,是想確認孩子的身份,最好能見上一面。”
林停晚抿一口茶,不解道:“你一個看上去正直仗義的捕快,大漠裡發生了命案不找兇手,反倒來尋孩子?”
“大漠裡的命案我已經呈報上去了,但是整個客棧的工作人員都消失了,著實古怪,衙門內一時不知從何查起。再加上那個鬍子拉碴的死者前面有作奸犯科的案底,負責這個案子的同僚沒有那麼上心……”
不知從何查起,自然是要從命案的見證者開始。但是這些日子卻一直沒有人找到他們。到底是誰在其中暗暗操作?是鬱熠朝?還是衙門內的捕快認為沒有必要因為一個不明不白死去的犯人得罪縣丞的侄子?還是坐在對面的人有所隱瞞?
對面的人對林停晚的思緒有所感知,繼續解釋:“至於不找鬱堂主,著實是……”
林停晚以為他要說鬱熠朝的裙帶關系會對他的職業生涯産生毀滅式打擊。
“……著實是他看起來太聰明瞭,我怕自己一和他說話會露怯,你們兩個人都不幫我了,所以趁他不在……”
“?”
我看你這不是誠心來尋求幫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