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中間,何隋看到眼前人,記憶便忽然被扯回那個午夜。他還是將眼前的大人,與午夜傷懷的女子聯系起來。
這兩個形象一旦在腦子裡重合,何隋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
“您怎麼這就下榻了?可要好好養著,傷口很疼吧?”何隋沒意識到,他的話比起之前多了很多。
何淩的右手確實一直捂著腰側。
可現在她迫切的想要查清這件事,自然什麼都顧不得,“殿下是什麼時候身子不適的?”
直接問何隋,殿下是什麼時候中的藥,便是白問。
何隋很快道,“就是第一日夜裡,您一直在喚著殿下,屬下怕您出事,便去殿下居住的院子裡請人......對!那個時候殿下的臉色就很不好了。殿下命屬下下山去給您請大夫,後來又說道,令屬下回京將劉太醫請來,讓屬下說她與您要在竹銀觀多住幾日......之後屬下去您的房中整理了帶來的公文,才離開的。”
何淩闔上雙目,將其中的細節與自己的記憶聯系起來,很快便梳理了全部。
“殿下是在我受傷之前便有不適......”也便是說,那個刺客是有足夠的先對殿下下手,而後再看準時機對自己動手。
竹銀觀中全是自己的人,要潛入進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刺客的身手不差,不會輕易帶幫手行事,必然是獨來獨往之輩。
“茯茶到了嗎?”何淩忽然問。
何隋應道:“到了。屬下到了不久,茯茶便跟來了。”
“嗯。”何淩一個動作扯到傷口,深吸幾口氣才緩的過來,“派人在四周尋找,不用很大的範圍。以這裡為中心,搜查附近三裡,一處地方也別放過。”
那人被自己刺中,跑不遠,只能是死在途中。給他三裡的距離逃竄,都是高估了他。
.......
不過一個時辰,茯茶就帶回了何淩需要的東西。
此物是一枚印著敬北侯府字樣的令牌,上頭裹著不少幹涸的血液。還被斷刀劃到的痕跡。
何淩見此物,隨即抬眼看向茯茶。這眼神中似乎包含許多,似乎又是單純的與之對視。
茯茶在不自覺之間,捏緊了拳頭,將指甲嵌入掌心的血肉。
如此才穩住心神。
“大人,怎麼了?”
何淩垂眸收回視線,長指摩挲這上面的血跡,輕聲問:“屍體呢?沒找到?”
“......”過了些時候,茯茶依舊不語,只是低垂著頭,再未抬起。那屍體早成為了一把灰燼,怕是永遠找不到了......
“敬北侯府的牌子,你覺得可信嗎?”何淩看她一眼,看似隨口問道。
茯茶松開了那股子勁道,忽然跪在地上。她滿頭的細汗,只能說道,“屬下去的時候,屍體便已經不見了......只餘下這一枚令牌。”
果然,殿下是最瞭解大人之人。早早便料想到了大人醒來之後的安排,也將說辭給自己備好了。
茯茶順勢將準備好的話,說出來,“發現的令牌是敬北侯府的,可真正的刺客絕不是敬北侯府之人。”
何淩聞之,再看茯茶的眼神便沒有了之前的淩厲,“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冤枉了敬北侯?”
“屬下不知是何人所為,也許與敬北侯府也有幹系,可如今看來,確有可疑之處。”
恰逢此時,阿詹端來湯藥,正往棠韞休息的房間裡送去。何淩的視線便也追隨著而去了。
殿下的藥來了,現在殿下意識不清,不知阿詹和劉太醫能否將藥喂進去。還得自己去看看才能放心。
“罷了,你下去吧。守著那處院子,不要讓人出來,也不要讓人進去。”何淩起身,步履蹣跚的往裡面走,不再去管茯茶。
看著何淩一步一步挪動的背影,茯茶鬆下一口氣,緊握的拳頭才肯慢慢松開,指甲上的血跡已是明顯了。
果然是對心機深沉的怨侶。想的東西一樣,說出的話一樣,做出的安排也一模一樣......茯茶攤開手掌,瞧見自己一手的血,無奈至極。
那位阿竹姑娘,她也不知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能讓殿下惦記著保護,又能讓大人計較著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