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置好何淩,時間已經過了醜時。
何隋第一次近距離伺候自家大人,又在不經意之間發現了何淩隱藏很久的秘密,接下來照顧何淩的所有動作都不大自在。
他對何淩本來就是懼怕和敬重摻雜在一起。一朝知曉她是女子的秘密,一時之間很難完全接受。
這樣的糾結和迷茫,讓何隋成了無頭蒼蠅,壓根不曉得自己應該如何去做。以至於在安置到何淩之後,還是忘記了給她請大夫。
他幾乎是癱坐在何淩的床榻前,將頭埋進自己腿間,越想越覺得害怕。
他的大人怎麼會是個女子?
一個女子日日和自己待在一起,自己竟然真的一點發覺也沒有......也怪大人平時偽裝隱藏的太好了。不管是暗牢地牢天牢,還是西楚邊境,軍營之中,她一直是親力親為,幾乎沒有和男子不一樣的地方。而且她的身份一開始便是一個閹人。
這樣看起來,就算大人長得陰柔清秀一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能正因為這樣,才沒有讓自己和其他的人起疑心吧......
何隋轉過頭, 第一次這般仔細的去看何淩的這張臉。因為身體的體溫過高,何淩的臉色泛著紅色,整個人比平日多了些不知名的柔軟的感覺。
大人的這張臉......長睫、薄唇......細軟的長發,還有纖細的腰肢......每一處地方都是女子才會有的精緻。自己怎麼這般的愚鈍,到現在才發覺呢?
夜裡,外面的風也喜歡這處的梅花,瘋狂卷著經過此處,發出呼呼的風聲。
可何隋看著何淩這張臉,半分沒有覺察到時間的流逝。
他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何淩是女人,那以往的一切都不能一概而論。他開始泛濫出不該有的心意。在已經知道何淩的秘密的視角去看每一次的相處,其中,好多的事情都不同了。
大人第一回上戰場,便是自己在她的身邊。
大人第一回受傷,也是自己將她揹回了營帳。
她血流如注,止血無方的時候,是自己用香灰糊上了她的傷口,才保住大人的性命......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大人對自己慢慢的信任,直到今日。何隋不懂自己是什麼樣的情緒,只是雙手不受控制的附上何淩的白色外袍。
他慢慢掀開何淩被外袍遮住的手臂,在她的上臂上如願尋到了那個傷口。
傷口像蜈蚣一樣醜陋,盤踞在何淩漂亮的手臂上。何隋覺得難過,又很塊將何淩的外袍袖子拉下,遮住了不好看的傷口。
這樣的傷口在何淩身上不會少。何隋想到這裡,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位。
“棠韞殿下怕是很清楚大人的身份。”何隋呢喃道。
她們二人之間的風月傳言不是一日兩日的,裡面不知有幾分真假。
“原來,大人與殿下並非對食。”而是另外一種不能見光的關系。
今日大人忽然的異常,也與殿下有關吧。何隋很難不往這個方向想。
到這個時候,他也才醍醐灌頂一般想起床榻上的人還在發著高熱!
“天吶!大人啊!”他猛然起身,前去接水......
......
他沒有第一時間尋求下面人的幫助,而是將水接回了何淩屋內,給何淩用布巾擦拭了臉上,蓋在了額頭上。
道觀裡沒有大夫,他們這次出行,事先請了劉太醫給棠韞殿下診脈,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決定出發來此,故而此行也沒有帶上劉太醫。
現在下山尋個大夫實在是不太實際。況且今日連馬匹都帶去了山腳修整,不如到第二日由自己下山去將大夫帶上山來診治更加穩妥。
現在何隋只有一件事無法決斷。大人生病的事,需不需要立即報去給棠韞殿下知道。自己只是何大人手下的一個副將,狐假虎威罷了,說起來什麼也不是。現在這個時辰去打擾了棠韞殿下安寢,恐怕不大合適......
可不久之後,何淩好似發了夢魘,口中持續不斷,又不太清楚的說著一些話。
何隋湊近了聽,發覺何淩一字一句含糊喚著的,唯有“殿下”二字。
他愣了片刻,還是不大明白女子之間能有多少深的羈絆。至於殿下那裡,或許他應當去報一聲。
至少讓棠韞殿下知道大人生病之事......至於後面的行動,自己已經計劃好了,不是嗎?
“大人啊,你等等屬下。屬下豁出去了,這就替您去找棠韞殿下。若是不能請來人,您也別怪罪了。”公主府裡的人都知道,棠韞殿下的起床氣是輕易承受不得,要不然左右是要脫一層皮的。就連何大人去到公主府上也得注意這一點。何隋臨走時帶上了門,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踏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