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皓聲音忽然變調。
“我心髒不舒服,讓你氣的,發給你爹聽聽。”
“叔,我親叔,我錯了!”蘇明皓上前要搶手機,又顧忌著蘇煜手上有輸液管不敢動作,好在蘇煜手機“叮”了下,他連忙轉移蘇煜注意,“小叔,你有訊息。”
“這不是剛才那大帥哥嗎,陸——原來是這個[珩]字?我還以為是橫著走的橫呢,我說呢,看人家性格挺穩重。”
蘇明皓吧啦不停,蘇煜一語不發,只是看了眼手機。
“他給你發了手機號讓你存呢,”蘇明皓說著,看了眼毫無反應的蘇煜,“小叔你怎麼了,對人家有點兒冷淡啊,那是你救命恩人呢。”
“那你就給我存上。”蘇煜興致缺缺說了句,閉上眼。
恩什麼人,按輩分,師祖是他叔祖,那自己自然也是他爺爺輩兒……蘇煜想到這兒,揉了揉心口:難受,長得太像了,多看一眼都難受。
“他說晚上想過來跟你對接下病人的事,問你行不行。”蘇明皓剛把電話存好,就看到對面又發來一條訊息。
“不行。”蘇煜答著,翻了個身,“我累。”
“行,那我幫你回了?”蘇明皓說。
蘇煜又皺了下眉:“算了。”
一碼歸一碼,既然是病人的事,他總要有所交代。
晚上八點,蘇煜的病房很安靜。
某陸姓醫生敲門進來,見病床空著,心裡不知為何一緊,他突然轉身,結果恰好撞上從洗手間開門出來的蘇煜。
蘇煜被撞得一晃,陸珩本能伸手扶住他。
面對面站著,隔著單薄的病號服布料,陸珩幾乎感覺到蘇煜的體溫,聞到蘇煜身上淡淡的藥水味,不覺失神一瞬。
直到蘇煜掙開他攙扶,他才察覺自己失禮。
“抱歉。”看蘇煜錯開他往前走,他下意識接過蘇煜左手舉著的輸液袋,聲音低沉:“我來。”
過分了,連聲音都一模一樣,聽不出任何差別。
蘇煜越發難受,把輸液袋搶回來:“不勞您駕。”
陸珩蹙了下眉:他不高興?
心中沒道理地泛起一分焦躁,陸珩又冷靜壓下,縝密思考:按道理他們只是初見,他還幫了他的忙,他不該不高興,除非……就像自己對他似曾相識一樣,他也對他有些什麼不尋常的感覺。
“蘇醫生,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直接問,同時看了眼蘇煜走路略微不自然的姿勢,心中不明不白一揪。
“沒見過。”蘇煜說。
“但你的臉長得像我一個很熟悉的人,我不喜歡。”蘇煜特別直白,“以後除了工作,我們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他說著,高舉起手往床頭架子上掛輸液袋,還沒掛上,被一隻手從背後接過袋子,替他掛上。
那隻手還多此一舉攙住他,要扶他上床。
“不用,沒病成那樣。”蘇煜抿緊唇,繞開他的手。
“造影重新做了?醫生怎麼說?”陸珩問。
“心動過緩,沒有大毛病。”
他還想要多大的毛病?陸珩蹙了下眉:“需要植入起搏器?”
“可以先觀察,但我打算直接植一個,免得手術臺上犯病。”蘇煜說著,有些不耐煩,“陸醫生對新同事是不是關心太過?”
“抱歉。”陸珩說。
蘇煜抿了抿唇。他自己知道,他剛才的態度已經不禮貌到冒犯的程度,陸珩仍這麼冷靜有涵養,讓他有些理虧。
不過,爺爺欠的債孫子還,因為師祖,蘇煜仍沒有給這個從天而降的“大孫子”好臉:“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
“言重了,只是舉手之勞。”陸珩開口,聲音沉靜,聽起來理應讓人很舒適。
蘇煜卻感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病人的情況周從雲大部分可以解釋,需要重點關注的是,”蘇煜語速很快說著,忽然停下來,按了下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