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畫的名字叫《致安靜的朋友》。
蘇煜想買下這幅畫,不過是自掏腰包,給科裡的他打算另選一幅。
他抬起頭來,正準備詢問工作人員怎麼購買,視線卻凝固了一瞬。
他看到一雙眼睛。
一雙無比熟悉的眼睛。
深邃如同漩渦,又寧靜不生波瀾。
“砰”“砰”,蘇煜靠近畫布,心髒在胸腔裡沉重跳著,有些抽痛。
“芝桃姐,這幅賣我。”
身後傳來說話聲,蘇煜下意識扭頭:“這幅我要!”
“你誰啊?”梁樂挑眉看著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程咬金”卻怪怪看他一眼,把他當孩子似的撇開不理,視線轉向謝芝桃:“謝小姐,這幅畫我很想要。”
蘇煜說著,遞上一張名片:“我叫蘇煜,今天是代老師來的,我老師,是明康泌尿外科石崢嶸。”
“啊,您是石主任的弟子?”謝芝桃疏淡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認真鄭重起來,“抱歉,不知道您過來,接待不周。”
“不會。”蘇煜說著,轉頭看向牆上畫布,“這幅畫——”
他說到一半,頓了頓:這幅畫原來分上下兩部分,他剛才看到的只是上半部分,在畫的下半部分,還有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既令蘇煜既熟悉,又令他感到淡淡別扭。
那是……師祖的眼睛,卻裝著屬於他的倔強和鋒銳,同上面那雙,截然不同。
謝芝桃這時也恰恰望向這位年輕的蘇醫生,看著他的眼睛,出了一瞬神。
但很快她便收回視線:“抱歉,蘇醫生,這組畫是非賣品。”
她看向那畫,眼神寧靜:“不瞞您說,這麼多年,很多次我動搖時、瓶頸時、迷茫時,都是這畫陪著我。”
她解釋著,指尖習慣性握了下披在肩上的款式有些老舊的灰色圍巾。
“我也不行嗎,芝桃姐?我只要下面這幅!”
“不行。”謝芝桃看向人到中年的梁是她精神支柱也不為過,她實在無法割愛。
蘇煜冷靜下來:“我明白了,謝小姐。”
他說著,又仔細看她一眼,很為她的狀態高興。
她自信,自洽,溫和但堅定,尊重他人,也不輕忽自己,不因外人而妥協。
她活出了很棒,很精彩的人生。
你看到了嗎?
蘇煜視線又投向那雙深邃的眼睛。
謝芝桃卻不由又看向蘇煜:他對她的稱呼,語氣格外自然,也讓她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那這幅賣嗎?”有些難受地把視線從那雙眼睛處移開,蘇煜又看向銀杏葉。
謝芝桃臉上閃過歉意:“抱歉,蘇醫生,這幅畫是紀念一個朋友的,也不是賣品。”
她說著,看那位蘇醫生清透的眼睛黯淡下來,發自本能、有些急促補充:“您可以看看別的,有價格標簽的都是賣品,您看中哪幅都可以挑選,我送您!”
“不用送,謝小姐。”蘇煜看向她,“老師給了我經費,是給科裡買一幅畫做裝飾。”
“要送的。”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謝芝桃莫名鬆了口氣,語氣自然起來,“蘇醫生您不知道,我曾是你們科室的病人,對你們科感情很深厚,一幅畫,科裡不嫌棄,我一定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