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話挺中聽,蘇煜被誇的腦子宕機一瞬,但很快,他又把自己拉回來——他還是想問個清楚,只問這一次:“我上次問師祖的話師祖還沒答,我對您是不是無關緊要、不需要在意的人?”
“不是。”陸回舟沉默一瞬,看向他,“我待你和待崢嶸,沒有任何不同。”
哦。蘇煜眨眨眼,安靜下來。
陸回舟重點強調的是“沒有任何不同”,但蘇煜重點聽的是“和崢嶸一樣”。
也就是說,師祖已經待他親如弟子了?
位份,不是,待遇不低了……蘇煜不覺揚起唇角,察覺陸回舟在看他,又咳嗽一聲,嚴肅放平。
陸回舟看他那副喜滋滋的模樣,收回視線,儀態端方然而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口面條。
“咳,”蘇煜清清嗓子,看向他,“太複雜的菜我學不會,下次能不能教我雞絲面?”
陸回舟神色平靜:“好。”
“陸主任!陸主任!”返回1998年,經過醫院附近那條熱鬧的美食街,左右張望的蘇煜被人叫住。
“真是您,我老遠看著像。”餛飩攤張大爺笑眯眯的,“您想什麼事兒呢,我不叫住,您快走電線杆子上去了。”
“怎麼會,我自帶避障。”
“壁障”是個什麼東西,大爺不懂,也沒好意思問:“陸主任,您吃了嗎?來碗餛飩?”
蘇煜沒拒絕,他本來想找炸醬面的,轉了半趟街也沒找到。
蘇煜在攤子上坐下來,逗弄湊過來的小狗:“它幾歲了?挺活潑,不認生。”
“也看跟誰,它喜歡您。”大爺邊開灶邊說。
蘇煜咧嘴一笑:“我是招狗喜歡。”
笑完又覺得這話怪怪的,收了那兩分嘚瑟,琢磨是哪裡不對味兒。
“哪止招狗喜歡,也沒少招人喜歡吧?”大爺說著,下了滿滿一笊籬餛飩,比別人的最大份都多。
那要看是誰,師祖本尊顯然是招人喜歡的,至於蘇煜,還是更招狗喜歡。
“來,趁熱吃。”餛飩是現包的薄皮餛飩,煮了三五分鐘,很快出鍋,大爺熱氣騰騰給蘇煜端上來,笑眯眯看著他吃。
看著看著看出不對:“您這脖子是怎麼了?”
蘇煜怔了下,想起脖子的事。
“樹枝劃了。”他信口胡謅。
整整齊齊的三道印子,不像呢。大爺只咂摸,不說話。有客來,他去招呼客人,也就顧不得蘇煜。
蘇煜吃完餛飩,默默掏出錢包付錢,這時才看到錢包裡多了張紙,蘇煜心髒一跳,把紙票拿出來:果然,是搖滾演出的門票——蘇煜自己都忘掉這回事了。
看來師祖沒說謊,果然是給他親傳弟子的待遇。
蘇煜手指摸著門票,心裡慢慢地生出點兒高興來。
說起來,因為晚了一天互換,明天正好是週三,他不用師祖帶,可以自己去聽!
蘇煜臉上帶著自己也沒察覺的笑容,收好門票,在碗下放了錢,用力揉了揉毛孩子腦袋,往家走去。
進家他先照照鏡子,看見脖子上顯眼的劃痕,訕訕的,想找什麼遮一遮,又找不到。
興許明天就淡了。或是穿個高領毛衣?
只要師祖不仔細照鏡子,應當不會發現。
蘇煜想著,走到臥室,開啟衣櫃準備找找有沒有高領毛衣,但翻找之前,他愣了下:衣櫃裡多了幾套休閑服,不是特別休閑、運動的那種,而是介於休閑與正式之間,布料柔軟,款式也沒有襯衫那麼無聊板正。
這幾套衣服單獨掛在一邊,和陸回舟原本的衣服涇渭分明。
這是……給他的?
蘇煜摸了摸新衣服,澄澈的眼睛變得又深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