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蘇煜眼珠轉了轉,“然後呢?”
“你知道然後。”陸回舟目不錯神看著他。
“我怎麼會知道?”蘇煜一臉無辜。
“她從謝母那裡要來錢,轉手給謝芝桃交了手術費。”
蘇煜壓制不住,嘴角往起勾了下。這姑娘能處。他只是給謝春龍出了個主意,但能實施成功,全靠人姑娘操作。
不知道謝芝桃她媽什麼表情……蘇煜想著,抬眼發現陸回舟正看著他,臉色頓時莊重:“挺好,人間自有真情在。”
陸回舟見他靠在洗手臺上、身體搖晃,沒有多說:“穿太少了,回去睡覺。”
藥勁兒上來,蘇煜確實困了,眼皮越來越重。
這次他沒瞎堅持。
陸回舟看著他走進房間,沒跟進去,在門外守了一會兒,身影閃動,回到1998年,他自己的書房。
他先把蘇煜說的那一串號碼寫在紙上,想了想,又撥出一個電話:“打擾了,馮叔,我是陸回舟。”
他說著,等聽筒那邊回應後,恭敬有禮道:“有個朋友過敏,體質較弱,最近能否登門向老爺子請教?”
窗外夜色漸漸深濃,城市的燈如海上的孤舟,一葉一葉熄滅。陸回舟的燈始終亮著,電話早已結束通話,他在燈下翻看著一本厚重的不知什麼專著,邊看邊記下一行行筆記。
夜色濃了又淡,淡了又濃。
轉眼已是週一清晨。
陸回舟備好了早餐,但沒有吃——他已經側面瞭解,不管自己吃沒吃,蘇煜過來都要再吃一餐。
為了自己的胃考慮,陸回舟只能不吃。
他坐在餐桌前,試過粥碗還是熱的,最後檢查了一遍碗下留言條,確認並無遺漏。
他看向腕上手錶。秒針在逐步逼近12,隨後,越過12。
“嘀嗒”,“嘀嗒”,除了靜靜的機械聲,什麼都沒發生。
“陸醫生。”晚上,病房和辦公區安靜下來,謝芝桃病號服外套了件幹淨外套,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捧著書和一疊畫稿,敲響陸回舟房門,“您現在有時間嗎?”
陸回舟看了眼她手裡的東西,請她進來。
“陸醫生,我按您的意思,先畫了幾幅草稿出來。”
她說著,攤開幾張畫紙,最上面一張是關於泌尿系統結石的,四格小畫,將幾種不同型別的結石,用不同顏色、形態,或粗糙或緻密的質感,生動表現出來。
“畫得不錯。”陸回舟中肯說。
“全靠您啟發。”謝芝桃把壓在最底下的一張紙抽出來,臉微紅,“和您給出的參考比,還有差距。”
那張紙上畫的也是結石,沒有上色,形態比謝芝桃的作品更潦草和誇張,每種結石帶著不同的表情,或憨厚或奸猾,和它們的質地甚至治療難易一一對應。
“你畫得簡單明瞭,更適合科普給大眾。”陸回舟說著,把那張潦草的畫抽出來,壓到自己筆記本下。
隨後他應謝芝桃請求,把其他畫稿審查了一遍,從專業角度給了幾個修改意見,把畫紙還給她。
“我會盡快再出一稿。”謝芝桃握著畫紙,有些侷促地站起來。
“不急,以身體為重。你明天手術,雖然是微創,也要注意體位,多休息。”
“好。”謝芝桃聽著他關心,心跳忽然有些快,也想關懷他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最終她只是拂了下鬢邊垂落的一縷額發,指了指剛才放在他桌上的專業書,“陸醫生,這本書,我可以再借幾天嗎?”
“可以。”他寒泉一樣的聲音響起,把書遞給她。